当罗祖飞回到金易得身边,一人一盘双双“望”过来时,宗政东莫名便觉得,他好像……听了个寂寞。 除当事人(暂定)金总裁的自述之外,此事唯一的“人”证,他还不是个人。 可是,若说金易得心怀鬼胎,似乎又不太像。 他身上那种纯净浩荡、似无止境的气息,与灵泉的气息便颇为吻合,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故事的可信度。 此外,金总裁的道行亦深不可测,就宗政东个人感觉而言,至少比他家老祖要高出一大截。 而以如此道行,究竟能否凭空旋出一眼灵泉,宗政东并判断不出。 两方面的实力有云泥之别,他这点儿修为,委实没法子去度量金易得这样的大能。 于是,在无法知其真伪的情况下,宗政东临时做出了招揽的决定。 于公,多一尊大神坐镇华夏,且还是海外游子认祖归宗,既有宣传教育意义,又能让对方生出归属感; 于私,“夜曲”系列案,的确需要一位强援。 是故,他请金易得在“在适当的时候施以援手”。 金易得爽快地应下了,不过随后他又表示,与眼魔那一战损耗不小,他最近正在修养,“如非紧急状况,请勿cue”。 嗯,最后这句是罗盘的传念。 如果不是在电梯口告别时,金易得又说了一件事,宗政东甚至会认为,他今天这是白跑了一趟。 毕竟,口头约定这种东西,毫无约束力,除非有关部门亲自出马,将事情提升到国家的高度。 然而,这需要时间,而现在宗政东最缺的,亦是时间。 摇了摇头,甩开这些无用的念头,他看着项鼎道:“有个线索需要你马上去跑一趟。昨天有个公司——宫商艺文社——搞了个开业典礼,你去把参加典礼的嘉宾以及工作人员名单拿回来,每一个人都必须备案。”
“宫商艺文社开业仪式?”
项鼎似是吃了一惊,下意识重复了一句,随后飞快掏出手机,一面翻找着记事簿,一面小声嘟囔:“你等等,我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个名字……” 他突然“啊”了一声,抬头看向宗政东,面上的兴奋几乎难以抑制:“头儿,刘明河今天下午原定是要和人谈业务的,你猜他约了谁?”
宗政东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项鼎也没卖关子,快速而轻声地道:“他要见的是梅子青的经纪人——胡丽娜。据胡丽娜交代,他们约好了下午两点开会商谈。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的声音激动得都有点发抖了:“——重要的是,他们就是在宫商艺文社的开业典礼上,定下了这次会面的!”
宗政东霍然抬眸,微长的眼睛里,有着一闪而逝的讶然。 这么巧? 那么,金易得在电梯口与他说的“昨日在宴会厅闻到了一股难以辨识的古怪气息”之语,便是的指刘明河? 不,不对。 宗政东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 刘明河或许有问题,但,他绝不可能是那古怪气息的主人。 金易得曾言,那气息不仅古怪,亦且非常强大,隐隐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刘明河若是这邪祟的主人,又怎么可能会死? 这可是连大黄钟与金易得亦无法辨别的气息。 此等强大的邪祟,并不会凭空出现,多半会寄身于某个人,而以人类肉体的强度,根本难以承受这类阴邪的侵袭。 换言之,刘明河就算身为寄主,死的时候也不可能留下全尸,能有个全乎的器官保存下来,就算他运气顶天了。 这些年来,宗政东接触过许多类似案件,凡被邪气寄身者,最后都会变成一滩碎肉。 从无例外。 真正的寄体,一定另有其人! 思忖已定,宗政东沉声说道:“既然我们的线索都对上了,那就表示这条路没错,你现在就去查。”
“好嘞!”
项鼎一脸地振奋,大声应了一句,回身就往外走。 “等等。”
宗政东叫住了他,从衣兜里掏出车钥匙,抛了过去:“车停在金丰地下车库,你拿到资料后就直接开回家下班吧,资料用飞信传给我就行。”
这家伙两个黑眼圈都赛过潘达了,再不休息,宗政东怕他有个好歹。 “谢谢头儿。”
项鼎一把接住钥匙,笑得见牙不见眼,越发像只开心的国宝。 宗政东那辆越野车非常拉风,他早就眼馋了,今天正好过瘾。 项鼎走后,宗政东并没去乘电梯,而是选择走楼梯上四楼。 他需要整理一下思路。 目前看来,那充满迷雾的“夜曲”系列案,已然现出了一条不甚清晰的小径,而这条小径的起点,便是金易得。 因为他,才会引出罗祖,才会有后来的那一刻钟会面,继而才是与项楚这边线索的呼应。 宗政东不由想起了老祖的那段话。 修真者与邪祟,冥冥中似乎总会联系在一起,就好像彼此互为基因里的印记,任何一方出现,总会伴随着另一方的身影。 天敌么? 怀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宗政东回到了办公室。 程北郭还没走。 当他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时,便见程北郭正坐在窗前,一面欣赏着帝都的夜景,一面认真地啃着一块压缩饼干。 宗政东的眼角微微一眯。 那饼干是他给自己备的口粮。 “你怎么还没走?”
没去质问这个随便吃别人东西的程家长子,宗政东走过去,一脚踹正了对方屁股下面的转椅。 转椅无声地转了半个圈儿,程北郭的身子亦随之转为面对着宗政东,于是,那双戴着美瞳的眼睛,便落进了宗政东的眼底。 他微吃了一惊:“你已经回溯过了?”
因有灵泉相佐,程北郭每次回溯后,其恢复期亦缩短了许多,灰瞳最多只会维持一天,他戴美瞳的时间便也相应地缩短为一天。而他最近的一次回溯,是在五天前。 可现在,他却戴上了美瞳,这便表明,就在方才、在帝都警署总部大楼,他施放过一次法术。 居然就地操作了? 似乎太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