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疗养院医护人员的眼中，韩云只是精神不正常，需要治疗。 可在齐钰的视线中，韩云整个人被一团红色的光芒包裹着，尤其是她的脸部，隐约浮现出另一张脸庞。 那张脸，便是造成这一系列死亡的幕后真凶，一只强大的凶灵。 和当初白水村那只臃肿惨白的变异凶灵一样，它们可以依靠媒介和规则杀人。 白水村的那只凶灵是只要有人去过白水村，就会遭受到诅咒，脖子后面会出现代表诅咒的巴掌印。 而这只凶灵杀人的关键，明显和笑容有关。 只要沾染了它诅咒的人，就会像韩云一样不断的看到瘆人的笑脸，直到精神被完全控制。 最终，韩云的灵魂会被这只鬼完全吞噬。 如果一切按照流程来走，接下来韩云会在凶灵的操控下，找到下一位或者下一群受害者，当着他们的面，面带微笑的自杀。 只要看到临死前笑容的人，会自动成为诅咒的新目标，进而让诅咒不断的扩散。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些凶灵行为方式呆板的话。 它们哪怕稍微控制几个美女去开直播，估计诅咒传播的速度得噌噌的往上涨，害死的人得以指数级增长。 当然，那样的话，天师联盟也不会袖手旁观，总归是有办法应付的，只是危害大小不同罢了。 齐钰这边虽然知道了韩云的情况，但是却也没办法施救。 韩云此刻的身体其实已经完全垮掉了。 凶灵无时不刻不在侵蚀她的生命力。 就算祛除掉凶灵，韩云也很快就会死掉。 况且附身在韩云身上的凶灵，只是诅咒产生的分身，齐钰直接出手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齐钰目光幽幽的看着蜷缩在那里的韩云，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齐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直接丢到了韩云的面前。 “你现在还有自己的意识，还能听懂我的话对吧？”
齐钰开口道。 蜷缩颤抖的韩云看着面前的水果刀，微微一愣，然后抬头看向门口这个面容英俊，一头白色长发的青年。 齐钰注视着韩云的眼神，说道：“他们不相信你说的话，我信你。”
“你看到的一切，你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只鬼，正在慢慢的杀死你。”
“你已经活不了了。”
“但是在你面前，却依旧有着两个选择。”
“你是要死在鬼的手上，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死在鬼的手上，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听着齐钰的话，原本颤抖的韩云居然不抖了，而是怔怔的看着齐钰。 一同看着齐钰的，还有韩云身上的那只凶灵分身。 凶灵分身从齐钰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但它只是一个分身，或者说只是一个诅咒和一个程序，逃不掉，躲不开。 韩云此刻的表情不断切换，时而狰狞，时而畏惧，时而平静，时而讥诮。 仿佛有两个人在争抢韩云躯体的掌控权。 齐钰没有管这些，而是继续说道：“死在鬼的手上，你也就白白死掉，连做鬼的机会都不会有。”
“死在你自己手上，我会帮你结束这一切，让你有机会亲手报仇。”
很多没有接触过鬼的人，在看恐怖片的时候都会有这样一个想法：鬼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那些人死后变成鬼不去找杀死他们的鬼报仇呢？ 又或者还有人想着被鬼杀死之后，自己就能和鬼对抗了。 但这些想法其实都是错误的。 鬼杀人，首先攻击的就是你的灵魂和精神能量。 一个人被鬼杀死的同时，还会被鬼汲取灵魂能量。 这种情况下，死后能不能成鬼都不一定。 就算你运气好，勉强保留一点灵魂，大概率也会成为毫无意识的低等游魂。 而能害人的鬼，即便不是凶灵，那也是怨灵。 怨灵无论如何也比游魂强大，不是刚刚变鬼的存在可以招惹的。 除非，死的人生前是屠夫或者十恶不赦的凶人，他们死后很大几率直接转化成怨灵甚至凶灵。 一些极其牛掰的人，刚死就达到魔灵、邪灵级别的也不是没有，譬如典故中范无救和谢必安，譬如钟馗。 因此，一些杀气重、意念强、又或者极其特殊的人物，天生辟邪，鬼怪不敢轻易招惹。 至于普通人，譬如韩云这样的，不幸招惹到了恶灵，刚开始还有的救。 到了如今，便只有按照齐钰的方式做才是最佳的。 自己杀自己，在被恶灵汲取掉所有的灵魂力量前，自己了结自己，很大概率可以保留魂魄成为正常的鬼魂。 听了齐钰的话，韩云目光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她自己也能感受到，自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此刻在她的视线里，房间里不仅仅只有齐钰一个人，而是密密麻麻站着一个屋子的人。 那些人全都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哪怕韩云闭上眼睛，脑海里也全都是这些笑脸。 无论她走到哪里，无论她如何躲避，这些笑容都如同附骨之蛆，一点一点的侵蚀和折磨韩云的精神。 “你们要害死我，你们要害死我，没门！没门！”
韩云忽然大喊大叫起来，头发披散，像个疯子。 外面的医护人员闻声连忙赶了过来。 此刻，韩云已经一把抓起了齐钰丢过去的那把水果刀，眼中闪烁着着疯狂的光芒。 压抑了这么久，恐惧了这么久，韩云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拯救自己的方法。 “韩云，你干什么！快把刀放下！”
“快快快，快阻止她，镇定剂，快拿镇定剂来！”
“韩云你别做傻事啊，积极配合治疗，你的病还有希望的！”
几名医护人员焦急不已，想要冲进去。 齐钰却直接抬手拦在了病房门口：“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们别掺和。”
“你谁啊你，要出人命了，你还堵门，你也是疯子吗？赶紧让开！”
“保安！快叫保安来！把这个人拉开！”
那些医护人员一边喊人，一边想把齐钰拉开。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用力，齐钰都没有动弹分毫，仿佛一座大山挡在门口，任何人都无法进去。 齐钰知道这些医护人员都是出于好心，是不希望看到病人出事。 所以，对于他们又抓又推的行为，齐钰也没跟他们计较。 两方没有誰對誰錯，单纯只是认识的不同罢了。 病房里，韩云浑身颤栗，原本要刺向心脏的水果刀却忽然停在了半空。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阻止韩云手里的刀刺下去。 是韩云体内的那只鬼！ 韩云两眼翻白，仿佛癫痫发作一般，嘴巴里不断的冒出白沫，手里的刀也快要握不稳了。 这就是恶鬼之于普通人的恐怖之处。 我要你死。 但是。 什么时候死，怎么死，你自己不能决定。 韩云此刻十分的痛苦。 她在挣扎。 她想要结束这痛苦的一切。 哪怕无法像齐钰所说的那样能够终止一切甚至亲手报仇。 她不想再看到那些可怕的笑脸了。 她不想再继续了。 她现在只想死。 可是，就连这点小小的念头，付诸起来也是如此的艰难和奢侈。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两行眼泪从韩云的眼角滑落。 明明是在哭，可韩云的脸上此刻却分明是一张笑脸。 一张僵硬狰狞，没有丝毫感情的笑脸。 就连那几个急着要闯进去的医护人员，猛然瞥到韩云脸上的笑之后，都被吓得浑身一颤。 水果刀再次动了，朝着韩云的脖子抹去。 可是，这次操控身体的，却不再是韩云自己，而是恶鬼。 齐钰眯了眯眼睛。 如果韩云自杀失败，被恶鬼弄死，那她的魂魄还是没办法变成鬼，而是会成为恶鬼的养料。 但此时的韩云显然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和恶鬼对抗。 眼见水果刀距离韩云的脖子只有不到一公分，齐钰叹息一声。 他本来想让韩云变鬼，然后实验一下白无常所说的养灵速成法里的第一招。 现在看来，倒是只能试试第三招了。 “算你命好。”
齐钰在心中默默说道，随后张口用鬼语说出了“敕令”二字。 身后的医护人员虽然听到齐钰开口发出声音，但是却压根听不懂齐钰在说什么。 韩云此时还是人，自然也听不懂。 倒是那只藏在韩云体内的恶鬼，在齐钰开口的一瞬间顿时愣住了，操控韩云自杀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齐钰继续说道：“敕令！今，以吾灰无常之身，册封韩云为无间地狱阴司鬼兵，即刻任职！”
韩云的魂魄力量太弱，册封为鬼兵已经是极限了。 哪怕是最低等的鬼将，也必须是金色魔灵那个级别的，韩云的魂魄此时根本承受不起。 话音刚落，齐钰便感受到自身分出了一股能量，倾注到了韩云的魂魄体内。 韩云那微弱的魂魄，瞬间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而那只恶鬼，也当即发出一声怪叫。 就算韩云被册封的是无间地狱最不起眼的阴司鬼兵，那也是有职称的。 而这恶鬼再凶，那也终究是孤魂野鬼，天然的就要被压制一头。 被齐钰册封完之后的韩云，瞬间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 这一刻，韩云的目光清明，看向齐钰的眼神里满是恭敬。 毫不犹豫的，韩云一把抹了自己的脖子。 血，鲜血喷涌，洒在床单被褥和雪白的墙壁上，晕染开来，犹如一朵朵殷红的彼岸花。 看见这一幕的医护人员都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肉身死亡，灵魂浮现。 韩云的鬼魂飘飞在自身尸体的上方。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遗体，眼中闪过一抹留恋，但很快便消失了。 得了齐钰册封的她，直接跨越了游魂、怨灵的阶段，一举成为了凶灵级别的存在，而且还是有官职的凶灵。 “小的韩云，拜见灰无常大人！”
韩云对着齐钰躬身道。 “嗯，你先报仇吧，这里太吵，我先走了。”
齐钰颔首，然后转身朝着病房外面挤去。 那些医护人员见齐钰要走，他们顿时不干了，纷纷指着齐钰大喊道。 “别让他走了！”
“都是这人挡着门不让我们进，病人才会自杀的，太可恶了！”
“大家抓住他！”
“别让这个人渣败类溜了！”
…… 群情激奋，有人看着韩云的尸体，心里又惊又怒，听到那几个人的喊声，顿时许多人都把怒火发泄到了齐钰的身上。 然而，任凭他们如何，都没办法抓住齐钰。 齐钰十分淡定的取出手机，点开了其中的一个软件。 就像之前在马路上马玲玲用来抹除路人记忆一样，齐钰的手机手电筒处也突然照射出了红光。 红光所过之处，愤怒的人群全部定在了原地，脸上还保持着上一秒的表情。 至于这里的监控，有天师联盟的运作，这个时间段的监控那肯定必须一定会碰巧出了故障的。 齐钰步履轻松的走出了疗养院。 证实了白无常说的养灵速成法是有效的，并且亲手册封了自己在人间界的第一个鬼兵，齐钰的心情很不错。 一个好的开始啊。 另一边，医院走廊里的人纷纷恢复了过来，脸上都露出茫然的神情。 “欸？大家都挤在这里干嘛？”
“挤死了，都让一让，我还要给病人换药呢。”
“请各位家属去大厅等候，不要挤在这里影响病人们的休息。”
“啊！”
忽然一声尖叫响起。 “天呐！有病人自杀了！快！抢救！”
一阵鸡飞狗跳，手忙脚乱。 病房里，韩云的鬼魂探手抓向自己的尸体。 一团红色的光芒被她抓了出来。 那红色的光芒正是纠缠她的恶灵分身。 红色光芒试图挣扎，但此刻的韩云却再也不是那个任鬼拿捏的普通人了。 韩云神情冰冷，一点一点的将红色光芒撕扯到消散，最后只留下一颗恶鬼脑袋。 恶鬼虽然被韩云折磨的十分痛苦，可脸上始终都保持着笑容。 “笑！笑！笑！我让你痛快的笑！”
韩云撕扯住恶鬼的嘴角，用力一扯。 恶鬼的两边嘴角瞬间开裂，一直蔓延到额头部位。 韩云觉得还不解气，一用力，恶鬼的脑袋裂成两半。 韩云张开嘴巴，将一小块恶鬼的碎片吞了下去。 入口无味，甚至有点难吃。 和黑白无常等大部分鬼一样，她无法像齐钰一样享受吃鬼的乐趣。 而她吃笑面鬼的碎片，除了泄愤之外，还是为了追踪，将笑面鬼彻底的消灭。 报仇的同时，顺带帮齐钰完成除掉笑面鬼的铜牌任务，还能增强一些韩云自身的实力，成为齐钰麾下一名合格的鬼兵。 这就叫一石三鸟，一箭三雕！ 另一边的齐钰，则已经买了一张短程高铁票，赶往他熟悉的老地方——白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