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刘氏知道儿子与儿媳妇许久未见,肯定有私话要说,于是牵了樱宝往外走,临走前还朝老伴使眼色。
姜老汉会意,负着手往回去。 今早大儿子驾车送族长老俩口去县城,所以不在家。 大儿媳周氏与大孙女也去农田忙活计了,家里只剩他与老伴。 樱宝走进大伯家院子,就见满院都堆着刺球儿,院墙角还堆着一大堆剥去栗子的栗壳。 “阿爷,栗子都打下来了吗?”她问。
姜老汉踢开脚下栗子壳,防止刺球戳到小孙女。“没有,你二哥让咱们用一点打一点,全打下来会发霉。”樱宝四下瞅了瞅,发现院子里还摆着几张大竹匾,竹匾里盛着紫皮栗子。 姜刘氏道:“等咱们把栗子剥了,交给你大伯母做成栗子饼,过几天你二哥回来,他再带去铺子里售卖。”
樱宝点点头,捡起一只紫皮栗子,咬开栗壳,用手指甲抠掉毛皮,嘎嘣嘎嘣吃起来。 栗子很甜,个头也大,比县城瓦市那边小贩卖的炒栗子大多了。 姜刘氏见小孙女啃吃生栗子,便动手剥了两个,塞在她手里,叮嘱道:“生的不能多吃,会涨肚子。”
“嗯。”
樱宝乖巧点头。
“樱宝,跟阿爷说说京城的事呗。”姜老汉坐在老树根做的板凳上,边剥刺球边问:“皇帝住的宫殿像啥样儿?”
“京城啊,人多,车也多,做买卖的更多。”
樱宝无法形容京城的繁华,只好拿出讲书的本领,说:“皇帝住的地方像仙宫,瓦片是金色的,日光一照,明晃晃的耀人眼。哦对了,我还从京城带了荔枝回来呢。”
樱宝从包包里掏啊掏,掏出一嘟噜紫皮荔枝,递给爷爷奶奶。 这时节的荔枝应该早就罢市了,但她放在洞府里的却一点儿没坏,依旧鲜嫩鲜嫩。 “哦呀!”
姜刘氏接过孙女给的荔枝,惊叹一声:“这就是荔枝啊,老身还是第一次见呢。”
姜老汉却是见过的,但也仅限于见过,并没吃过。 老俩口一人剥了一个荔枝塞进嘴里,不住惊叹:“真甜!”
姜刘氏连忙又剥了一个给孙女,笑眯眯看她吃完。 陪爷爷奶奶说了一会儿话,樱宝便告辞回家。 此时姜三郎与妻子正坐在堂屋,见闺女回来,忙招招手:“宝儿,过来。”
樱宝走过去,仔细打量一眼老爹,就见他胡子拉碴,面容憔悴,比两个月前苍老很多。 姜三郎让闺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你之前种的菌菇已经采收烘干,一共二十八斤金耳、二十七斤雪耳,我记了个账,就让二泉运去县城铺子里了。”
他拿出一个账本递给闺女:“这个你收好,亲兄弟明算账,你堂哥那里也有一份。对了,特产铺子的生意不错,二妮也被叫去帮忙了。”
樱宝接过账本翻了翻,就见上头不仅记录金耳雪耳的数量,还有果脯、葡萄、苹果、梨子的斤两。 就连拉去多少个葫芦,都记录在账本里。 这账本里不仅有数量,还写了价格,由二堂哥签了字,算作进货价。 看样子,铺子在大堂哥与二堂哥手里,真正走上了正轨。 姜三郎又道:“你二堂哥还将家里织的棉布带过去一些,在铺子里也是供不应求。以后咱家棉花都可以放在铺子里售卖了。”
当然,家里的纺织作坊也必须开起来,因为织出的棉布比单纯卖棉花更挣钱。 樱宝合上账本,问:“咱家的棉花应该能收了吧?”
姜三郎点头:“明后日就收,我已经雇好了人,他们明后日过来。 哦对了,你那商铺后院我已经让人拾掇好,还请了三十多个瓦匠盖房,估计年前就能完工。”
姜三郎拿出一份图纸展开:“我让他们盖了五间正屋,一间灶房,还有一个马厩,等那边房子建好,咱们再拾掇这边的荒山。”
上半年,姜三郎在南坡东面买了一大片荒地,一直没来得及收拾。 等秋忙结束,他要雇些人手开荒,等明年开春,将那一片荒山都种上胡椒,再种上各种果树苗木,之后还得挖两个水塘。 因南坡的居民越来越多,用水就成了老大难。 以前他们住川河边不觉得,洗衣洗菜直接去河边就行,很是便利。 但现在住南坡上,不仅吃水成问题,就连洗洗涮涮也很不方便,更别提各家各户,每日都要挑水浇灌庄稼与菜园子了。 所以必须组织人手多挖几个水塘。 樱宝伸头看过图纸,很是满意,忽然想起洞府里的果树苗。 “爹,等明年开春,我要在山上种荔枝树,还要种蜜柑与龙眼。”
姜三郎笑了:“好,到时候咱们村里人也有荔枝蜜柑吃了。”
可闺女说的龙眼是啥玩意? 但管它呢,总归都是好东西。 如今村里的村民个个眼睛睁得像铜铃,一个劲盯着姜家,只要发现姜三郎种什么,他们也一定跟着种。 就比如姜家的葡萄,现在村里每家每户都剪了枝条回去扦插,有的还用苹果核自己育苗。 还别说,扦插的葡萄也都活了,就是不知道苹果核能不能育出苹果树苗来。 接着,樱宝又跟老爹说起李胥母子的事。 “他欠了我医药钱,所以来此教学还债。”
樱宝颇为得意道:“李胥同意在此教学三年,三年后他回去科考,到时候我会送他来回的盘缠费用。”
自己为了让李胥与他母亲快点儿好起来,又陆续给他们喝了好几瓶药水呢。 现在李胥的身体好多了,他母亲安氏的视力也恢复不少,但到了晚上,双眼视物还是有些模糊。。 “他真是秀才?”
姜三郎问。
樱宝:“是呀,他十七岁就中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姜三郎嘿嘿一笑,“那可太好了!咱们一定好好招待他母子,最好让他从此不思归。”
自己村子学堂来个秀才公做先生,这可是倍儿有面子的事。 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村就更出名了。 虽说镇上也有个私塾是一位老秀才办的,但他年纪太大,精力有限,教不了太多学生。 而且那人相当自负倨傲,不能接受旁人的观点,所以在他手底下念出名堂的学生不多。 而李胥就不一样了,他才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有新颖的学习方法与考试心得。 哪怕只教三年,但对于村里孩子来说,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