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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负剑醉长安(1 / 1)

月朗星稀,空山月明,苍穹幽暗。此刻风正,船只顺水东去,寒亦雪立在船头,但见群山万壑模糊难辨,夜风阵阵袭人远处山林之内虎啸猿啼。独孤枫呷着酒,再三央求寒亦雪讲些道听途说之闻以作慰藉,寒亦雪遂以江南十二苑变故之事说与之听。每每说道伤心之处,寒亦雪泪眼汐汐,独孤枫亦是眼眶缱绻,不能自已。独孤枫不知如何与她宽慰,只静静地看着,那一双俊俏的双眼间,不经意流过一段哀思,像是伤感,又像是思念,更像倦怠。寒亦雪也不过桃李年华,眼中却又独孤枫看不懂的愁。二人笑着、泪着,又围着炉火,闲话一番,约莫午夜时分才罢。天色寒降,独孤枫劝说寒亦雪安歇了,自躺在船舷之上,遥望夜空。不知过了许久,落起雨来,他紧着收拾了,才回了船内。大雨滂沱,周遭静的出奇。点点烛火闪烁着,伴着雨珠落了铜锣,交织起了喧吵,好似撕扯着世间的苦和难一般,激打着船顶。独孤枫梦了一夜,身子在不断抽搐,好似邪魅附体一般。他只用力奔跑,却终是跑不出眼前的一片火海。他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四下依旧无人。忽地,身前闪出一个高大的黑影,高举着一把长刀,影子被漫天大火拉的很长,看不清那人脸庞,像是被一团火笼罩着,正刹那间,那柄长刀在朝他砍将下来,他躲闪不及·····只听的“啊”的一声,独孤枫忽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泪滴还粘在脸颊上,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衫。他怔了半响,复又躺下去了,许久才得以平息!他已经记不起来这是他第几次梦见这番场景了,似乎到北流之后此般梦境已经持续十年了,时常晚间闭上眼睛就能梦见,但关于哪些事之详情,他无论作何都想不起来,却唯独记得那场大火和那个举刀的黑影。他起身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雨,忽然想起了那些过往,北流十年。约摸是三岁或者更小一些,他依稀记得有一个纱巾蒙面的女人,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牵着她的手,将他带到了一个满是和尚的寺院,将他交给了一个穿着破烂袈裟的和尚。那和尚脸上有疤,缺一条胳膊,他似增相识。和尚不怎么说话,除了禅坐就是对着后山的石头挥拳,像极了一头发疯的野兽。偶尔也会教他习拳,只是他身子弱,一些简单招式他也练的气喘吁吁,和尚似也不骂他。一日半夜,那和尚突然跑进禅房,抱起他就往外走。那晚夜很黑,他紧紧捏着和尚空空的衣袖,不知在黑夜中跑了多久,他们停在了河边,河边停着两艘小船,隐隐闪着火光,用布覆盖着,船上的人见了他们,急忙跳下来,一把接过他,又跳回去,急急划着船只走起了。独孤枫心里害怕极了,但不敢哭,借着船上微弱的火光,他看着那和尚跪在岸边,面目犹如猛兽一般狰狞。他依稀记得那夜,空旷的岸边一片萧索,放眼看去,群山笼罩着,河上雾气初升,道旁荒草希希,虫鸣阵阵,夜风袭过,毓毓有声。他安静地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周遭是三五个汉子围着他,那女人脸庞很温柔,像是他娘亲抱着他一般。那一夜他睡得很踏实。天亮时,他们已经在岸上了!一个小姑娘立在岸边,笑着问牵他手的女人:“阿母,哪里来的孩子?是你们在路上捡的吗?”

“是的,我们在易水河畔捡的,想是走失了,或者被父母遗落的,看着乖巧可怜,我与你众叔伯们商量着便带回来,免得他流落街头,受些风吹雨打的苦楚!也与你做个伴!”

那女人声音很温柔,说话好像唱歌一样。“阿母,他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又问。“枫”独孤枫突然从嘴里蹦出一个字!“我叫锦溪,我带你去和哥哥们玩!”

小女孩见他不动,便祈求般的望向女人。“去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他听了方心中才释然了些,慢吞吞地往前落了几步,又回身看那女人,清晨的阳光洒在女人的脸上,仿佛大殿中铸造的菩萨一般,望着他回身,女人轻轻地笑了笑,示意他跟着小女孩去。自船出易水不到两日的功夫,便到了长安城。独孤枫、萧锦生等人与寒、冷二人道了别,就近找了客栈安顿了,才往集市中作了交易去。当下一切完备,已然过了午时,但见街市繁华非常,独孤枫心向往之。“师哥,我想去街市上去看看!”

独孤枫看向萧锦生问道,萧锦生思虑片刻,道:“去吧,但是让你师弟萧万里陪你一同去吧,万不可惹是生非,按掌灯时分定要回到客栈,不能误入宵禁!”

“知道了,师兄!”

二人喊着应承着,一起跑将出去了。是年春暖,天气回暖较早,长安洛阳的牡丹也开的早了。这一日,正是长安一年一度的桃花节。接连这数日,长安市上万花团簇,人山人海,熙攘之间,似乎还残存着几分繁华之气。过了长乐街,直通着芙蓉园,忽见的一色兵士骑马驰过,街市上顿时清散了起来。原是有一位王爷要去赏花,长安街上的市井路人皆要避让,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这一日的繁华热闹自不必说,且说独孤枫出了客栈姗姗而去,后面跟着萧万里,两人一般装饰。但见一身异服,黑衣斗篷,铁剑倚在后背上,露出一个剑柄,长约半尺有过。往城中闲逛而去,当时簇拥上来一帮乞讨的,带头的是一个中年人,左手端着一只破碗,右手拿着一截长棍,后边跟着一群破衣烂衫的人,皆此模样。如此逛了半日,忽觉饿意袭来,二人遂找一家小酒肆,客旅来往期间,熙攘之声不绝于耳。独孤枫自小贪酒,时时醉梦难解,到了长安,自然要品一番,万里拦他不住,只得同往。“客官,快里面请,小店是这长安城的老字号,酒香可是出了名的!”

店小二一边偻身招呼着,一边高声喊叫。“一里之内早已闻见酒香,快来二斤先尝尝,再切些牛肉,且快去,待回来我有话问你。”

店小二诺诺的走了,只道后边喊道:“陈酿玉泉二斤,牛肉两斤。”

便再也没了消息。独孤枫、萧万里二人解下斗篷置了一边,将剑放在桌子上,粗略地打量一番酒肆。便见酒馆正中间立有一屏风,长约三步开外,上龙飞凤舞着草书,独孤枫看的出神了,便觉从心底散出一股豪侠之气。仔细看时,原写的却是曹植的《白马篇》,尤为那“幽并游侠儿”一句,写的十分精彩,一时想着在北流时先生讲学的情形,心间忽地念起北流来,待回神转身回来,却是小二连着喊了多次,酒肉已摆齐当,上来便是三碗,方觉得心间气血翻滚起来,独孤枫大叫一声“好酒”,似游侠儿的豪气陡然升起了一般。二人端地吃喝起来,身上疲倦顿觉消散,店小二立于一旁,端地等着问话,但见独孤枫良久不语,便问道:“敢问客官,你唤小的来说有话要问,不知问些什么?”

独孤枫只顾着吃,到时忘了这一茬,连忙止下口舌,笑着说道:“堂中屏风上的字是何人所书?”

这倒让店小二始料未及,笑呵呵地说道:“番邦的汉子也识的中原文人的书字?”

独孤枫听言,抬起头瞪看了一眼,那店小二自知失言,佝下头紧忙道:“乃是洛阳一位唤做高城吏的人所书,在长安街市上并不算十分出色!”

独孤枫听来,想是这小二哥未必深暗书法之道。此书承袭王献之风骨,形神具在。才吃的几口,酒肆门口忽地吵闹起来,独孤枫顺声望去,只见店家阻拦一个蓬头垢面白发的老者,那老者佝偻残已,破衣烂衫。独孤枫见此,朝着店家喊道:“小二哥,何故不让老者进来,是甚道理,上门都是客,你们这般做,怕是店大欺客不成。”

扔了银子,起身就将要走。那店小二忙劝说道“客官稍安,这些人都是长安街上出了名的乞丐,整日游手好闲,不耕读、不经商,平日里纵酒放荡,乞讨为生,吃酒不给钱不说,却还百般赖词,前几日就在这小店和一干江湖人吃酒,吃醉发了酒疯砸烂了好些椅子,身无分文钱财,报了官也是无法子。掌柜无计,只得命小的往后决计不可放进来。凡是这市面上的酒家没有不被其戏弄的,方才掌柜阻挡正是如此,你看这不又来白吃白喝来了!”

话语间透着些许的无奈,轻叹摇头接着言道:“客官你先好生吃酒,待我去打发了这要饭的再回来伺候您。”

遂转身便走。独孤枫笑道:“也就是一顿酒钱,我替这他付了又何妨。”

说着便喝了一大碗酒,又从衣袋内见取了些碎银子置与桌上。那掌柜的闻言,跑身过来笑着阻:“并非陆某在意这一顿酒钱,只是小店生意不好,他们时常来闹,吓着了其他客人,这生意没法做,我这也是没有法子呀,我只与他们一些残羹就好,公子不必破费了。”

说着便叫小二凑个后堂取了残羹予老者。那老者却不屑一顾,也不计较,舔鼻子嗅着酒香,直奔了独孤枫而来,说话便执手来取,独孤枫见状,迅的转身,一仰头便饮了一大口,那老者看似年迈,身形步伐却是矫健,忽的起身扑去,轻轻一转,酒坛就在其手上了,昂起头大大喝了一口。独孤枫见了,踏地跃起,轻身绕至老者身后,伸手来取,老者挥坛滚了一圈,又落在左手上。独孤枫来了兴致,将左臂缠绕在老者右手臂之上,右手挽花式去夺,只轻轻一碰,酒坛子便落在他右手上了,二人来往几番,不多片刻已然饮尽了一坛酒,又唤店小二换上几坛。“前辈好酒量,在下独孤枫,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江湖浮名,不足为记,可不计较,只管喝酒!”

“好,今日我便与前辈喝个痛快!”

但见老者每每饮酒之时,都要轻轻一嗅一嗅,而猛地仰起脖子饮了一口下去,都大叫几声“好酒,好酒”。其声如沉钟,气姿豪势,开怀而笑。罢了,挥手将整坛酒推出去供独孤枫喝,只见独孤枫稳稳接了,回脚一伸,带出长凳,一脚踩在上面,仰头便喝,喝罢,也学者大叫一声“好酒好酒。”

独孤枫自幼长在北流,族中每年都酿酒,逢喜丧事、佳节生辰,都要聚众饮吃一番,年岁久了,到是贪引起来。素日里喜好饮酒,以李太白自喻。长安街市上老店的酒,自然胜过乡野酿制。二人你来我往,推让之间,两坛子酒一滴无剩,全不顾酒肆里其他客人,待到尽兴之处,其中几个好饮者簇拥上来,一同醉饮。起初三两个独饮,后来已有七八个了。老者见独孤枫如此好爽,又见他饮酒如斯,摸一把胡须说道:“古人皆言这世间人心最难满足,熟不知口舌之欲为最,少年贪饮,乃是性情,中年贪饮,空负凌云,暮年贪饮,泪湿满襟,可见一斑!”

言罢,又催促店家上了几坛好酒,独孤枫连着饮了几口,挥手将酒送到老者手中,老者接过就是连连一口,余着依次饮,喝完依旧大叫一声,“确实好酒”。几人人面面相对,开怀大笑,厄尔欢喜雀跃,敞开胸怀,猜起拳来,你赢我输不必细纠,但见几人酒风节亮,豪气干云,都是千百不醉的主,常言道“酒逢知己”,说的便是这情形了。几人直从晌午喝至黄昏,周围众人见几人开怀畅饮,气度不凡,只围观拍手叫好。酒正酣畅之时,华灯燃起,灯市繁华起来,坛至手中时,酒一滴无余了,独孤枫扣着桌子大叫着让店家再添再饮。那萧万里年纪尚浅一些,也是十一、二岁,酒量一般,自是不敢多喝,却在一旁看着,言语之中劝独孤枫不住,眼见独孤枫与几人开环畅饮,也是无法,一边安顿独孤枫等着,一边忙赶回客栈告知萧锦生。一来一回之间,街市上已然无人了。萧锦生一边数落萧万里,一边嘱托安顿好众人,着急忙慌便往酒肆中去,好在此刻尚未到宵禁时辰。“几位客官,着实好酒量,好气度,今日痛饮十余坛,眼见要宵禁了,小店便要打烊,不妨请明日再来!”

那店主客套地说道。“如此说话,怕是我们不付你银子一般,罢了罢了,明日再来!”

其中一人说着,将那随身的银子丢了几锭过去,扶起老者才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独孤枫一时饮的高兴,径直地走了,早将萧锦生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独孤枫醉眼迷弥,辨不清方位,跟着众人同去,相互搀扶着竟踉跄地往城外走去,也不知走了许久,四周越发漆黑,待醉了倒便躺着睡了。等萧锦生二人赶来时酒肆已然关门,敲了半晌,才知二人早已离店,奈何宵禁,二人不敢犯险,四下寻摸了一番,仍旧不见踪迹,只得退身回客栈在做盘算。未走几步,忽闻巡防营兵甲叫喊,偏是屋漏又逢连阴雨,四下兵甲齐齐簇涌上来,眼见走不得脱,萧锦生于萧万里耳旁言语几句,旋又分开身走,边走边大喊大叫起来,引的兵甲一路追至巷内,萧锦生凭借轻功,一跃入了庄院之内,逃之夭夭了,众兵士挨家挨户搜将起来。众人见萧锦生与萧万里去了些许时辰,不见踪迹,忽地街市上乱遭起来,众人心急万分,萧万里兀地闪身回来,众人忙问寻情势,三两言语,萧万里哭喊起来,说是萧锦生被巡城的官兵捉了去,众人一时无措,面面相觑。其中较为年长的师兄,一把提住箫万里,连连骂了几句,正杂乱间,箫锦生破门进来,众人见了,忙问候几句。箫锦生自言已被官兵识破衣裳,须得连夜拾掇了,按照当前官兵的搜捕,该是天亮出城便可安然无虞,众人四下收拾妥当,只等天明,等出了城在做从长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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