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战场后,见南羽走过来,那大夫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道:“将军请放心,高公子只是力竭而已,身上虽然受了伤,但都是外伤并无大碍,再加上咱们用的都是极好的创伤药,只需修养几日便好。”
“好,有劳夏大夫了。”
此人正是新来赤焰军的百草阁大夫夏冰。 夏冰向南羽微微颔首未再说话,只默默地做着手中事。 巴勒、追风又被训犬士兵牵着绳子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等着,冯学恩几人看着无令不动、作战勇猛的四条军犬,心中肃然起敬。 这才明白今日中午巴特受伤,南羽为何会那么生气,甚至不惜动手打人。 这四条军犬都这般厉害,那巴特必定更加厉害,毕竟那是南羽亲自训练的第一条军犬。 看着处理好伤口的高驰,南羽没有多说话,瞟了一眼后便吩咐人带着他往回走了。 一行人走到营地门口时,等在营门口的众学子立即涌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着。 “人怎么样?有没有事?”
“人受伤了吗?在哪儿找到的?”
“怎么受伤了?被什么咬伤的?”
看着围上来的学子,过了片刻南羽才开口道:“行了,人已经回来了,先让他回营帐休息休息,有什么话一会儿再问。”
众学子这才散开,让出一条路来,好让大家回营。 经过一路的休息,高驰已基本恢复了一些。 下了马后,在康盛等几个好友的搀扶下回了营帐,见他还能走,众学子这才散去。 这些学子就是这么纯良,即使平日里不对付、互相看不顺眼,可是在真正出事后,依然会为对方担忧。 只是有些人会表现出来,有些人不会表现出来,但都能从他们的一举一动、细微处察觉到。 这一段插曲过后,众学子依旧在空地上烧起火堆、架起烤架,吃肉狂欢。 第二日一早,南羽依旧会很早便将众学子唤醒,带着他们爬山看日出。 临近中午的时候,待大家吃过饭后,才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虽然在这几天中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一旦玩开了,心也就变得野了起来,大家都有些恋恋不舍的收拾着东西。 “怎么回事?我竟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我也一样,好想继续留在这里呀!”
“那你就留下来呗!又没人管你。”
“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多没意思啊!大家在一起才好玩嘛!”
“这打猎玩的就是氛围,大家有说有笑的在一起多好玩呀!”
“不知道郡主以后还会不会举行这样的活动,若是举办,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呢!”
直到离营踏上归途,仍有不少学子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越来越远的营地。 归途依旧是白朗带着人马护送学子回京,兵马在城外十里亭处停了下来,待看不见进城队伍后,白朗才带着士兵打马离开。 众人在进入城门后便各自离去,国子监学子由武义、彭湃带回,应天书院学子由曹平带回。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南羽才带着凤西遥等人回府。 五天后,国子监一学子画了两幅画,瞬间在国子监内引起了轰动。 一幅画是约两米的长卷,内容有众学子在北城门集合等候、十里亭外遇等候的百人军队、白朗下马向南羽行礼、士兵一路相送、到达西山猎场、入山打猎、晚上众人在空地上围着火堆烤肉等场景。 第二幅画是一幅众学子在山顶观看日出的场景。 “可以呀颜路!画得这么好。”
在一间学子宿舍里,陈望之、高思钧等十几个学子围在一张桌案前欣赏着两幅画。 看完后陈望之重重一拍那名叫颜路的学子肩膀。 颜路长得比几人清瘦娇小些,但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备受宠爱的小公子,肩膀被陈望之一拍,一侧瞬间矮了下去。 “你们看,这幅日出图不像是画的,更像当日我们身临其境所看的一样。”
“还有这幅图,当日郡主带着我们出城打猎的一幕幕就像刚刚才发生一般,看到这画,我感觉自己还在西山猎场呢!”
面对同窗的夸赞,颜路心中高兴,不由傲娇道:“这可是我最拿手的东西了,若这都画不好,那我不是白学了这么多年吗?”
端木青松笑着道:“你画工如此了得,怎么就不见你其他方面有这么好呢?”
颜路轻轻哼了一声,双手拿起一幅画欣赏道:“郡主说了,读书主要是为了明礼。我不喜欢读书,却喜欢画画,那我要是将画画这一事做到极致,就是这方面的行家,甚至是大家,这也并不比其他的差呀!”
“颜六说得对,谁说读书就是为了考功名了?”
姚北泽一手搭在颜路的肩膀上,非常赞同他的话。 毕竟他也不想考功名,只想每日吃喝玩乐罢了。 颜路出生于颜国公府,家中排行第六,今年十七岁,生活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众人又说笑了一会儿,陆之凌才开口道:“你这画可要题字?”
“想呀!就是还没想好题什么?”
看得出来,颜路是真的很喜欢这两幅画,看着他沉思的面容,陆之凌提了一个建议。 “不如你去找封祭酒,让他帮你题字如何?”
闻言,颜路眼睛一亮,看着陆之凌问道:“可以吗?封祭酒那么忙,会不会打扰到他?”
陆之凌安慰道:“封祭酒是爱才之人,你这两幅画画得这般好,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姚北泽也在旁边帮腔道:“对呀颜六,你去试试嘛!就算封祭酒拒绝了也没关系,万一他同意了呢!对吧!”
“没事,去试试吧!”
“封祭酒虽然看起来比较古板,但很好说话的。”
在几位同窗的劝说下,颜路是真的动心了,为自己鼓了鼓气,将两幅画卷了起来。 “好,我就去试试!你们说得对,就算被拒绝了也没关系,那只能说明我火候还不够;若是同意了,说明我的画工也得到了祭酒的认可,这也更能激励我。”
说完,便拿着两幅画走了出去。 在封祭酒居住的院落前,颜路整理了一番衣衫,见没有不妥之处才跨进院子。 “请问封祭酒在吗?”
一进院子便看见了专门照顾封于垚的小厮,颜路拱手一礼问道。 “在,不知公子找祭酒何事?”
“学生颜路画了两幅画,想请祭酒帮忙指点指点,还请通传一声。”
那小厮看了一眼颜路手中的两个卷轴,点点头转身向屋内走去。 这种事也不新鲜,除了国子监学子,还有其他一些相交的文人也经常会拿着自己的画作、字帖等物来请封祭酒鉴赏的。 没等多久,那小厮就出来了。 “公子,祭酒请你进去。”
“多谢。”
颜路先向那小厮行了一礼后,才跟着他走进屋内。 此时封于垚正坐在桌案后拿着书翻看着,见颜路进来,才将书合上放在桌面上。 “学生颜路见过封祭酒。”
在封于垚桌案前不远处站定,先弯腰行了个礼。 “听青山说你画了两幅画?”
看着面前的学子,封于垚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和轻蔑之色,更不会觉得学生画了几幅画就让自己这个祭酒来指点有什么冒犯的地方。 青山,也就是刚刚在门口遇到的那个照顾封于垚的小厮。 “是,学生斗胆,请祭酒为学生指点一二。”
“拿来我看看!”
闻言,颜路上前两步,将手中画卷呈放在封于垚桌面上,一打开,就看到了那副狩猎长卷。 看的第一眼,封于垚便被这画作惊艳到了,立即挺直脊背,一笔一画的慢慢细看着。 而颜路则忐忑的在边上垂手等待着。 过了许久,看完两幅画的封于垚才抬头看向颜路。 “此画可有名字?”
“还没有。”
“可介意我来题字?”
此话一出,颜路满面欣喜,但很快收住笑容,拱手一礼道:“能得祭酒为学生的画作题字,是学生的荣幸。”
封于垚无论是学识、书法、德行等皆不比应天书院院长差,不然也做不了这国子监祭酒,教导不了这些王公贵族子弟。 “好,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两幅画沉思片刻,对颜路说道:“这幅长卷既是描绘你们西山围猎的,那就取个通俗明了的名字,就叫《学子狩猎图》吧!这幅日出图....嗯...同理就叫《观日出》,如何?”
“祭酒决定便可。”
能得祭酒亲自题名已是荣幸之至,至于叫什么名字,颜路还真没想那么多。 “好,那就叫这名字。”
话落,封于垚便拿着笔蘸了蘸墨汁,在两幅画上写下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也加盖了自己的私章。 题完字、盖好章后,封于垚一脸欣慰的看着颜路。 “平日子里学习不怎么样!倒还没看出来,在丹青方面你这么有天赋。”
颜路羞赫的笑了笑,谦虚道:“学生读书不好,想来也考不来功名,唯独喜欢这丹青罢了。”
封于垚不置可否,只笑着道:“一个人有所擅长也是好的,若能专注自己所擅长的东西,未来的成就未必就差了。”
“祭酒说得是,学生谨记。”
封于垚又在书法、丹青方面给颜路讲了许多,见他悟性极高,一点即通、举一反三,心中更加满意与赞赏。 而颜路也算是满载而归,他没想到封于垚会给自己讲这么多,且每一点都说在了重点上,更指出了了自己的不足以及如何改进的方法。 这也为日后颜路成为东漓第一画师打下了基础,每当自己的画作被人称赞时,他都不忘今日封于垚的指点与教诲,也使得他更加谦虚,一心只扑在自己的画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