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以为我是格林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可是长大了我才明白我只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灰姑娘初雪过后的十一月,寒风从袖口吹进身体里,每一寸肌肤都扎心的疼。我推着自行车走在上学的路上,此刻冬天的太阳还未升起,这里是南方的一座小城市。我的手指已经冻的通红,校服薄的可以夏天穿,学校规定每天都要套着这件丑到离谱的校服,为了这件让我冻的发抖的破衣服,我上交了一个月省吃俭用的早餐钱。这自行车是二手淘来的,骑上路的时候咔咔作响,学校离家40分钟的路程,我已经习惯边骑边修,有时候运气好,会在路上遇到我的老邻居,他叫沉川一,幼稚园和我同班,国中也是。但后来沉川一的脚骨折,留下了瘸腿的后遗症,然后搬到了县城,坐上他的顺风车我又可以庆幸提早了10分钟到达学校,而且沉川一这个瘸子骑车倒是快的很,其实他的腿也就走路的时候才看的出来。每次我都掐准了时间出发,果然今天又遇见了沉川一,他看着我的自行车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这时天已经快亮的差不多了,冬天的太阳升的晚,“你什么时候把这辆破铜烂铁丢了?”
沉川一吸了吸鼻涕,他的鼻子已经被风吹的通红,我把车停在路边的树旁锁了起来,我一个健步跳上了沉川一的自信车,伸出手朝手心哈了一口气,然后回复他说:“我不打算换,大不了以后跑步上学或者你接我上学也行啊!”
我嬉皮笑脸的,任由头发在风中飞舞。沉川一默默的说了一句,没见过像我这么脸皮厚的女生。我是班上倒数成绩的学生,班主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梳着80年代的斜分头上面还抹了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发油,我们喜欢暗地下叫他地中海,以示嘲讽他的老土发型。写作业这种事我最喜欢选择题,乱七八糟的乱写一通也能混个对的答案,但如果是现实中的选择题,我最讨厌了。在学校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不是沉川一,是叫梅玲的女孩子,她包容了我的臭脾氣,我也开始被她影响,比如跑操,散步,以及暗恋学长,她总是提醒我:林知杏,你是一个女孩子。对啊,我是女孩子,我要对得起我的名字,林!知!杏!梅玲说校门口左边的小巷开了一家玩具店,于是我们约在放学后,这家玩具店不特别,到处堆满了玩偶,但是所有的玩偶都是老板手工做的,因为一眼就可以看到有些娃娃比较粗糙的线头,我发现了一只粉色的公仔,看不出是什么动物,有点像牛又有点像马,有尾巴有白色的一小撮毛发,还有一对像兔子一样垂着的耳朵,老板说这个布娃娃是个失败品,也就是不成功的四不像,我决定要买,可是口袋里皱皱巴巴的钱让我考虑许久,最后我还是咬了咬牙买了下来,梅玲则选了一个棕色小熊。周末的下午我坐在山坡上,这里是秘密基地,爬上来只需要20分钟,我喜欢与时间赛跑,草坡就像家里的毛毯睡在上面特别舒服,我总是在下午茶的时间爬上后院的山坡躺在草地上,蚂蚁会绕开我,蝴蝶会停在我的鼻尖,当我觉得鼻子痒痒的时候我会翻身侧躺着继续看我的言情小说,这里的树不是如森林一般茂盛,只有几颗光秃秃的种在这,小时候我会用绸带绑在树上然后许一个愿望,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过不了几天绸带就会被风吹走,因为我绑的是活结。现在我会爬树了,坐在树上,从高处看着我家这一片的房子。太阳下山了,我正打算回去的时候看见一件米白色的衬衫越来越近,梁橙的出现让我吃惊不已,她是住我家附近的大姐姐,我们不同年级我一年级她三年级如今我初三她已经是高三了,学业忙起来后就很少来彼此家串门,但是我还记得小时候邻居小孩们凑一起过家家的样子,我记得过家家的时候我总是争着当姐姐,梁橙会配合幼稚的我当妹妹。许久未见,她似乎憔悴了不少,她坐在我身边,很熟练的拿出一包蓝色的烟盒,点燃了那支细细的烟,开始吞云吐雾像是一个几十年经验的老烟民“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我问她她说:“其实很久了”“你爸妈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但是知道了也无所谓。”
“抽烟好玩吗?”
“别学我,我只是不快乐罢了。”
所以快乐只是个代名词,不快乐成了你的理由,梁橙狠狠的掐掉了手中抽了三分之二的烟:“知杏,你说考大学究竟是为了什么?钱还是面子?”
我回答不知道,她似乎很受伤,开始喃喃自语:“其实我们只不过是个孩子,每天都在完成作业,为的是得到大人一句肯定的话语,上帝就是监督我们的人。”
这个大人眼中的乖乖女此刻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我们都在伪装自己。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们起身离开,这时一点小小的亮光飞了出来,我喜欢萤火虫,我会把它们装进玻璃瓶里,抓到一定数量再放出来,那样的画面尤其的好看,什么烦恼通通的忘掉,充满正能量的萤火虫飞向四周,黑夜再也不宁我恐惧了。当一只带着光的萤火虫停在我的无名指静静地听着它拍翅膀的声音我小心翼翼握起手掌但是不触碰到它握五秒再打开它会发出更亮的光像是在告诉我一点都不害怕我总是把梅玲当作我的芭比娃娃,梅玲算是班上长得最好看的女生,大大的眼睛特别是那忽闪忽闪的睫毛又长又密,瓜子脸高鼻梁,在抽屉里收到的情书比我的作业还多呢,但是她看都不看那些男生一眼,而我呢,平凡的长相平凡的林知杏,别说情书了,那些男生从不正眼看我,梅玲每次要丢掉那些情书的时候,我都会抢过来当作小说来看,然后演成情景剧每次逗得梅玲哈哈大笑,记得有一封是这样写的:亲爱的玲,第一次遇见你是在学校未装修好的教室门口,你急冲冲的也不知道去哪,但是我发现从那次以后,我便每天都会想到你,你飘逸的长发还有步伐,每一个动作都让我流连忘返,我要主动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在学校停车的地方等你,带红色球帽的就是我,我等你。读完以后,我还演出这个男生陶醉的表情,然后幽幽的问梅玲,你去吗?梅玲哈哈大笑的说:“拜托,这么老土的台词我都已经听腻了,而且我没!兴!趣!我有喜欢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梅玲喜欢的人是我的同桌,我也知道这很巧合,这一切也都是地中海安排的,我成绩很差,地中海为了不让我拖后腿然后把我安排在全班,哦不!应该是全年级成绩最好的北司晨旁边监督我的学习,起初我是拒绝的,但是地中海说:“林知杏,我也不想管你,但是马上就要班级评选了,我不希望因为你一个人的关系拖了整个班的后腿。”
当我把这句话原原本本再告诉梅玲的时候,她也只是对我表示同情罢了,后来我也没想到她居然喜欢上了我的同桌,北司晨是一块融化不了的冰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恶魔。下课后,北司晨立马拿起我的课本检查我上课的笔记,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因为之前没少睡觉,课本都是空白的一片还有无聊时候的涂鸦,让我超级后悔,然后北司晨把他的课本与我的交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欲哭无泪,我比别人多了一半的作业。放学的时候,北司晨对我说了句让我明天早上提早半小时到学校然后就走了,我咬着牙满是委屈,半个小时啊,神啊,我还有很多作业呢估计今晚要熬夜,我应该会严重睡眠不足吧!正当我打算和梅玲抱怨的时候,发现她有点反常,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梅玲喜欢上北司晨了,这家伙没什么地方吸引人呀,我还没开口问呢,沉川一大老远的喊我名字,害得我一股脑忘了要说什么:“梅玲,我们先走了哈”我对梅玲说,但是她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只是自顾自的微笑,像个傻子。我坐上沉川一的车,遇见梁橙的事一路上跟他说了,毕竟小时候大家还是一起玩很好的小伙伴,沉川一没有发表太多语言,他这几天倒是很晚放学,害我每次在校门口等他。沉一川的头发留的是很清爽的寸头,每次看着他的后脑勺我会留意他头发多长了,这几天好像又长了一厘米。今天的作业太难了,回家后的我迷迷糊糊的乱填了一半就放弃了,躺床上呼呼大睡起来。提早半小时到学校,果然我还是睡晚了,看到沉川一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和往常一样不会迟到了,不过北司晨不一定会比我早到吧,天气这么冷想早起都很难,我催促着沉川一,加速,他说:“你就这么听话吗,让你早起就早起,这完全不像你的性格,难道你喜欢北司晨?”
我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说,呸!谁喜欢他呀,我这不也是想成绩变好点吗!沉川一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天天一个学霸载你上学,你居然没看见?”
这家伙成绩也没好到哪里去,在班上也就算个中等,我心里暗暗的想。达到教室的时候,北司晨居然已经坐在课桌前看书了,不过我突然不知哪来的自信心想我不就是没提前半小时来吗,他能把我怎么样,哈哈我把课本和北司晨换了回来,打开后吃惊了,所有的涂鸦都被涂改液遮盖住了,我是该谢谢他呢还是该骂他呢,毕竟这也是我上课时候的灵感杰作啊,里面还有几个人物涂鸦是我画的最好的呢!不过这么多涂鸦他应该涂了很久吧。上课的时候实在困的眨眼睛的时间从0.0001秒一次变成一分钟一次,闭上就不想睁开。转头看看左边认真写笔记的北司晨,看看右边一直被我当透明的“小黑”,其实我们的座位都是三人一组,但是这位皮肤黝黑的同学,之前我不是太注意,毕竟他除了把头埋在课桌里,要么就是盯着讲台发呆,据说他是个结巴,我只听过他说几句话,可能是因为自卑。“收……收……收作业”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的话!不过他倒是很听话,橡皮铅笔什么的我一般直接拿,都可以不必跟他打报告,久而久之,我便把他当成了我的宠物,所以要是别人借他点什么,首先要经过我同意才行。这天下午,最后一节的体育课结束了,我们陆陆续续的回教室收拾书包回家,不过因为器械太多,所以班长组织了几个委员和学生帮忙,其实还不是为了在老师面前表现一把,看!我们多爱劳动呀!最可恶的是留下了我,当然,依照我的性格是不可能听从,这个爱打小报告的女班长的话,虽然看她很不爽,但是也不能明着来,于是我拉拉稀稀的拖了一阵就回教室了,教室门口堵了一群学生还是我们班的,奇怪,干嘛不进去呀?我拨开人群往教室一看,原来在欺负同学呀,成天娇是我们班的毒皇后,成绩虽不错但是嘴巴多,仗着有钱,特喜欢欺负一些胆小懦弱的学生,在我眼里,她和梅玲一比,根本就是魔鬼和天使!只见成天娇和她的几个小喽啰,围着“小黑”拿着他的书包,抛进垃圾桶然后大声嘲笑,我立马就来气了,上去就是拍桌子,手劲大的让我自己都觉得疼,幸亏桌子够厚,“喂,你们几个打狗也需要看主人吧?”
我瞪着眼睛对着成天娇说,没想到这丫头根本不当回事“你少多管闲事,他这个哑巴,我就讨厌他支支吾吾的说话,教训教训他怎么了?”
成天娇的话太伤人了,我心疼的看了看我的宠物,他低着头一声不吭,这个时候,要是他怂还没人帮他说话,那就真是天理不容了,还没等他抬头,我抓着成天娇的头发就是扯,她似乎也被我吓到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更是对着我乱抓一通,没人敢上前阻拦,成天娇这个娇声惯养的大小姐,哪打得过我这个风雨里磨练的野草呢,还没几分钟就被我欺负哭了,这时候‘小黑’才过来拉开我们,她的几个小喽啰早就跑了。我捡起小黑的书包递给他,他两眼泪汪汪的抱着书包说谢谢,我怎么会保护个这么没用胆小的男生,谁让他是我的宠物呢!这时同学们都鼓起了掌,其实大家早就看成天娇不爽了,只是一直没人敢正面惹她,据说她有个背后男朋友是个小混混,不过我一点都不怕,倒是害怕起我身后的这股寒气,原来刚才打架的时候,班长目睹了一切,果然打了我的小报告,地中海把我叫到办公室让我给成天娇道歉,我偏不,地中海没辙,只能打电话叫我家长,我一听立马怂了,如果告诉我父母,家里少不了一场战争,我咬着牙对着成天娇,她高傲的像只老鹰,嘴角挂着邪邪的笑容,仿佛在说这事没完,道歉也没用。‘小黑’抢在我面前替我说了对不起,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正当我打算说出口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老师,我目睹了事情的经过,林知杏是因为误会安德(小黑)被成天娇欺负才打架,原因是成天娇不小心撞倒安德,导致安德手滑将书包掉落在地上。”
北司晨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也不知为何编出这样的理由,也许他确实目睹了事情经过,只是不想把事情说的过于难听,这些我都不在意了,因为地中海没有再追究了。出了校门口,沉川一这家伙还没走,我也忘了提醒他,不过还是很够义气,在校门口,安德和北司晨说了一句淡淡的谢谢,我也不再叫我的宠物小黑了,我要抛弃这个宠物,太给我丢脸了。安德最感激的是我,他还开开心心告诉我明天见,我心想真像个傻子。我坐上沉川一的车,回头看到成天娇那副嘴脸恶心的贴着北司晨,她大概是觉得北司晨为了她而说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