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儿原来就是这么规定的,我十点上班,冯姐十一点。”
常素芳看着房冬说,声音不大。 “噢。”
这是人家以前的规定,自己也不能说什么。 常素芳看上去岁数不大,一张瓜子脸上还带着一些稚气,不过她这个瓜子长得长了一些,小眉小眼,个子也不高,整体的第一感觉是除了脸有点长以外,哪儿都小。 五官搭配合理,相貌嘛,还算可以。 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什么,房冬发现自己走神了。 整个涮台是一个像学校操场形状的闭合台子,两边长而直,两头带弧度。 和麻辣开会的档口一样,有一个洞可以从下面钻到里面。 常素芳的工作就是站在涮台里面为顾客服务,钻到里面后看到,涮台的下面全是格子和柜子,餐巾纸、筷子、各种规格和颜色的杯盘碗吃碟都码放在里面。 收拾过是肯定的,但一看就是糊弄事,一撂盘子里,有红的,有白的,还大小不一。 一个大一点的格子里,胡乱地堆着一堆电磁炉、不锈钢小涮锅、电线等杂物。 还有一些不知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的各种大小塑料桶。 涮台底部的木制踢脚线与地面接触的地方,长时间不进行彻底打扫而形成的一条近小指粗的黑污带,冷不丁一看像橡胶密封条一样环绕整个涮台内。 房冬大致看了一下后从涮台内钻出来,丁峰涮吧占了两个档口的位置,涮台就占了一多半,在涮台的北面,紧邻卖油饼李瑞文的档口,与他柜台相垂直还有一个狭长的工作间。 工作间门口摆了一个大展示柜,房冬在旧酒店用品市场见过和这个差不多的东西,上面用于展示的部份是冷藏柜,下面有一小部份冷冻柜。 这东西可不便宜,如果是知名品牌,至少要四千以上,杂牌子也要三千多。 从刚才在涮台下面看到的那些盘碗来看,明显区别于其它各档口采用的低价餐具,老邓曾把这个地方当小吃城的形象来宣传还是有道理的,丁峰在当初投资时确实用的都是好东西。 进了工作间,左边沿墙顺长摆着两个大冰柜,都是400立升的,由于地方窄,摆完冰柜后只有能通过一人的通道,通道尽头横着铝合金的货架,摆了一些盘子,也不怎么整齐。 右边一个全不锈钢的操作台和三槽洗菜池,顶头拐过弯的地方,还有两个镶在平台里的电磁炉。 在安百小吃城这个地方,这装备和设施算得上豪华了。 房冬打开一个冰柜看了看,好乱,什么都有,有卷成筒状的羊肉片,鱼丸类产品、粉条、豆腐,还有面条…… 房冬从工作间转出来,一直跟在后面的常素芳也跟了出来,这孩子,从始至终都没给房冬做个相关的简单介绍,是不是有点傻? 房冬坐在了涮台周围摆着的带一个小靠背的吧凳上,电镀金属底座,皮质包面,坐下来不像房冬之前想像的那么别扭,虽然高,但可以任意转动,也算舒服。 这吧凳……绝对不便宜。 粗略地看过后,不得不承认,两万块拿下这里的一半股份加经营管理权是笔合适的买卖。 如果把包含其中的几个月租金去掉的话,相当于花了不到一万元。 这位丁峰也有点傻吧? 这条件就出手? 吴放放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房冬相信,如果换了别人这个价格肯定拿不下来,因为那天在窗外亲耳听到他们提起咱们这么多年关系的字样,这有交情的成份在里面。 细想吴放放,真有狗屎运,走到哪儿都有人拍,接个涮吧碰巧是朋友的。 更重要的是……还能有自己这么优秀的合伙人,可惜啊,不懂得珍惜。 常素芳此时正坐在涮台内侧发呆,涮台围成的这个约一米五宽,五六米长的空间里,也摆了两个吧凳,东西各一个。 房冬的目光落到了常素芳的脚上,不是因为她穿的鞋漂亮,而是因为她坐在吧凳上把双脚踩在了下面用于放盘碗的隔板上。 她要是伸个懒腰腿向前一蹬,里面撂着的盘子都得倒下来。 这买卖,倒塌也是活该。 这得管啊,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可自己主动放弃了管理权,自己来涮吧还得听那位小于的,怎么管? 这不难,房冬准备用两三天的时间把这里的一切毛病全摸清,记在手机上,转给胖子,再让胖子告诉吴放放。 别的事情吴放放不一定上心,卫生问题她是极度重视的,在这方面她的眼里是容不下半粒沙子的。 房冬掏出手机,准备先把今天看到的问题记下来时,常素芳说的那位冯姐顶着一头像小细羊毛卷一样的烫发来了。 “哟,大老板来了?”
一口带着浓重地方味道的普通话。 房冬愣了一下,这是问谁呢? 明明就是在问自己,从进入涮吧区到走近自己身旁,她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自己,满脸带着笑。 四十多岁吧,乍一看是那种不见个三五面根本记不住长相的人,五官长得实在是太过大众化了。 可走到近处一细看,还是满有特点的,这位冯姐年轻的时候一定很臭美,眼线、眉毛、唇线都是纹过的,而且……当时的操刀师傅一定下手很重。 “你是在问我?”
“可不就是你嘛。”
冯姐的笑容更开了。 “什么大老板?”
“咦?你们不是和我们丁老板合作了嘛,你们说了算,那你就是大老板呀!”
“那丁峰是……二老板?”
二老板在安平方言中专指那些结过婚的家庭妇女。 “哈哈,”冯姐大声笑了起来:“那也不能叫二老板吧,还是叫丁老板才对吧?”
“我不是老板,以后不要这么叫了。”
“那不叫老板叫啥,叫经理,小于就是经理,你比他说了算吧?”
我滴妈,又碰上一个难缠的。 不想和她扯这些没用的,还是干点正经事吧。 “咱们之前的营业额有记录没,在谁那儿?”
“在这儿。”
常素芳从涮台下面不知什么地方拿出来一个帐本递给房冬。 账本倒是满讲究的,黑色硬皮,里面的纸张也不错。 可惜,字写得太随心所欲了。 再一看营业额,特别是最近的营业额,让房冬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