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能够在宫中搅风搅雨,这个人的地位应该不会低;且行事颇为低调,又或者是个身份让人难以想象和怀疑的人。楚钰听着陆长宁说了这么多,脸色有点儿不好,问道:“你说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那你现在说说,这个人到底是谁?”
陆长宁顿时苦着一张脸说道:“就是因为我不知道啊。我若是知道,早就将那人捆起来再将清欢给弄出来,然后派兵将燕王和陆德妃那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给解决了!还用得着这会儿在这儿这么焦急吗?”
“那你刚刚还在说的那个头头是道,叫人听着还以为当真很容易呢。”
陆长宁:“……虽然确实不是很容易,但是我还是不太放心让清欢一个人留在宫中。现在逆扬是他们的人,在宫里是我们的弱势。弱势他们当真会对清欢不利,我们谁也没有办法。”
裴逸风心底又何尝不担心呢?只是,现在皇上还在宫中,还有一个不知道带着什么目的的人躲在宫里。如果不能确保皇上的安危,并且将那个人给弄出来,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是束手束脚的,难以施展开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毕竟,皇上在任期间,其实还算的伤是一位明君。而且对朝廷的掌控能力也十分强大,谁也没有料到最终会闹到这样的地步。说起来,也算是皇上对于女子的小看。正因为皇上打从心底里觉得,女人纵然再如何有心计,再怎么有野心,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然而,一个对情爱绝望的女人,才是最最不能小瞧的。而且,还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太后这个人。万万不曾想到,太后竟然会这样心狠,心狠的对皇上下手!最终,陆长宁和裴逸风都转头看向楚钰,“你打算怎么办?”
楚钰摇摇头,说道:“其实本王原本就不打算让清欢留在宫里的。但是,其实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清欢的坚持。本王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但是,想来她应该会有所依仗。只是不知道她留下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裴逸风眼睛一亮,说道:“难道清欢当真是想要留下来查找那个人的身份吗?”
“应该不是。”
楚钰想了想,才又说道:“清欢觉得,事情在太后那边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太后怎么说都是父皇的亲生母亲,纵然选择了跟楚恪合作,但是心底应该也会给皇上留下一线生机。清欢大概是想要从太后那里探听到什么消息吧。”
在宫中,清欢就坐在太后的身旁,太后看到楚恪离开之后,原本的气势便消失,转而变得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她苦笑的看着清欢说道:“你在把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哀家的身子不行了吧?”
清欢点点头,说道:“是的,只是您却隐瞒着燕王殿下。当时您如何会确定我不会将你的身体状况透露给燕王知道?”
太后笑了笑,只是看上去连露出这样一个笑容都异常的吃力,她说道:“哀家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哀家也相信,楚钰当时定然有那个实力将你带离皇宫,然而你却选择留下来,定然是觉得这所有的事情,哀家这里会是一个突破口。所以,你就算知道了哀家的身子状况,便定然不会说出去。而燕王她对哀家的身体一直便有所怀疑,这一次让你把脉也能够打消他的怀疑了。”
清欢听着不自觉的点着头。太后果然是个非常精于算计的人。接着,太后似乎是在休息,缓了一会儿之后,才又自嘲般的笑笑,说道:“刚刚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就已经感觉有些撑不住了。唉……不过,其实就算你当时说哀家的身子有问题,燕王也是不大会相信的。他生性多疑,你若是就这么将哀家的身体状况说出来,他便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给他听的了。”
楚恪确实是这样的人。其实当今皇上也十分多疑,但是,他却不会如同楚恪这般。楚恪的多疑是印刻在骨子里的,他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和人。而这个人一旦有了一丁点儿值得他怀疑的地方,那么这个人便再也无法得到他的信任。“那么太后您现在说这些话,其实也是想要跟我合作是吗?”
太后说道:“哀家为了家族置皇帝的安危于不顾,已然是犯下了大错。但是,哀家对这个国家同样看重,其实就算没有哀家横插一脚,你们大概也争不过楚恪。”
对于这一点,请不置可否。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实力不如楚恪,而是因为他们不如楚恪心狠,不如他能够豁的出去。楚恪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都能够做到不折手段,哪怕是跟这个国家的敌人合作,甚至是划分城池,只要能够达到他最终的目的,他并不在乎这中间的牺牲是多么大。反正只要牺牲的不是他,任何事情他都无所谓。但是楚钰不一样。他对皇上有感情,所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皇上陷入险境还无动于衷。他对大璟朝对璟朝的这片土地有感情,所以更加不可能就这么看着敌人入侵甚至瓜分这片领土。他是个有责任感又有原则的人,皇位至于他,那是一种责任和对逝去的母亲和兄长的交代;而他骨子里也印刻着对自己的宗族,对自己的国家的热爱。这是楚钰和楚恪最大的不同,自然也是楚钰在京城这样的浑水中,争不过楚恪的原因。太后对于这一点看的清楚,清欢笑了笑,说道:“毫无原则为了一己之私不择手段的人,或许能够得到一时的胜利,但是笑到最后的人,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一个人,连生他养他的宗族和国家都能够弃之不顾,那么最后他也守护不住这个国家和这片土地!楚钰要的从来都不是眼前的胜利。”
“你说的不错。”
“既然您都看的清楚,为何还要让秦家跟燕王联姻?”
太后顿了顿,忽而笑道:“是啊,为何呢?若是楚钰能够应下哀家的提议,哀家也不至于要出此下策啊。其实,永宁侯府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哀家并不是不清楚,只是,那毕竟是哀家的家族,哀家总想着尽力去救一救,不管怎么样,能够让这个家族的荣光再多延续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她说着,目光看向了窗外,“其实,哀家也知道,倘若秦家再出一任皇后,基本上也就距离秦家覆灭不远了。不过若是出了一任短命的皇后,或许能够给家族敲响一个警钟,而有了皇后这个名分,不管怎么说,他都会是你和楚钰的嫂嫂,有了这个身份,秦家又警醒了的话,那秦家大概还会繁荣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家族的谋划,哀家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清欢原本就不曾见过太后几回,每一次都是在宫宴中,太后画着浓艳的妆容,气势凌人,总让人有些忌惮的感觉。也是因此,清欢对于这位太后的观感其实并不好。因为不管在什么时候,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权力欲望很重的老太太。那妖娆厚重的妆容,看着便让人联想到老妖婆。然而,今日在这儿听着太后的一番话,却让清欢对太后这位老太太有了更加深刻和清醒的认知。这是一位了不起的老太太!纵然她确实对权势有着很深的欲望。她苦笑一声,一贯自忖看人精准的她,竟然也有以貌取人的一天。清欢说道:“您的这些打算确实不错,可是您有没有想过,陆德妃若是当真不想让皇上好过,她会有一千种方法取了皇上的性命,为了替家族谋划,而牺牲的皇上的性命,值得吗?”
“大概哀家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皇帝了吧。”
“可若是楚恪登基之后,便要清算永宁侯府呢?”
听到这个问题,太后却是笑了笑。清欢乍然睁大了眼睛。原来这才是太后的算计,能够让楚恪清算永宁侯府再好不过,她定然留了底牌,会给侯府保留下中坚力量,而将那些已经坏死的部分任由楚恪剪除掉,最后才能焕发新生的力量。太后没有一般老人家的心软,对于家族的发展她的考虑不在乎那一点点蝇头小利的得失计较,而是在规划家族未来的发展方向。她心狠,且目光长远,才能做出这般打算。清欢笑了笑,对于自己决定留在宫中这个决定,觉得还是万分值得的。“既然这样,那不如让我替您用针吧。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明知道那东西对身体不好,却还是要坚持用,虽然用针也不能替您多挣下多下日子,可总归会让您精神些。”
“那就有劳你了。”
接着在清欢取针的时候,太后闲聊一般的对清欢说道:“对了,你刚刚听到哀家说楚钰和你,说湘媛会是你和楚钰的嫂嫂,你竟然没有反驳?这是认定了就是这个人了?”
清欢点点头,“认定了。人这一辈子碰上一个能让自己心动,而他又心悦自己的人着实不容易,既然我这辈子能有幸碰上,怎么能不抓牢呢。”
“是啊,不容易啊……不容易……”太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边忽然浮现了一丝向往怀念的神色。清欢若有所思,大概太后当年也有那么一个让她奋不顾身的人吧?只是,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先帝呢?想到这儿,清欢忽然想起了太后身体里盘踞的毒素还有一个效果,那边是让人的容颜看起来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