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左夫人。太后是皇上的亲娘!可不是什么养母嫡母什么的!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左夫人像是知道了清欢在想些什么一般,摇头苦笑着说道:“别说是你,我当初听到老爷的这番论断的时候也是非常吃惊的。所谓虎毒不食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做母亲的?”
世人都觉得女人总是柔软些。心性也比男子更加柔和,更加容易心软。可是在面对权利的时候,有些女人却真正能够做到比男人更加心狠无情。清欢联想到这些日子手下人打听到的消息,燕王要跟太后娘家永宁侯府联姻,那么左大人的猜测也是不无可能的。永宁侯府虽然只是勋贵,既不掌兵权,在文人当中也没有什么影响力。但是在勋贵当中,却也是有着一呼百诺的地位的。谁让永宁侯府一门出了两个皇后,如今还有一个太后在宫里坐镇呢?她想要为永宁侯府再添一位皇后倒也不是不能够理解。毕竟等到新皇继位,而若是皇后不曾出自他们永宁侯府的话,那么秦家隐隐在勋贵之中独占鳌头的优势只怕要渐渐逝去,而若是秦家有人入宫当了皇后且生下皇子,那么家族再兴盛百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这样的选择虽然让人觉得毫无人性亲情,却也不是不能够理解的。而且,若是没有太后掺和其中,而是陆德妃全权把持皇上的一切事物的话,只怕倘若左大人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皇上才会更加危险。毕竟,就算太后再如何心狠手辣,也还是会给皇上留下一线生机。而换了陆德妃,她只怕只会斩草除根!“我知道了。”
清欢在左府待了不长的时间便离开了,里面跟左夫人的谈话红芍和碧桃和听到了。然而再过几日便是裴逸风和阿依月的婚期,二人都坐在清欢的身边,眼神含着关切和担忧的看着她。“小姐,不然的话,您还是莫要去参加那个什么婚礼了好不好?”
碧桃忧心忡忡的说道。本来这个破婚礼就让小姐不高兴,这会儿竟然还要闹出这样的事儿来,这不是上赶着让小姐心里不痛快吗?到时候,倘若小姐一个分神,偏偏又恰好遇到了危险的事儿可怎么办?虽然小姐不参加这个婚礼是有些不好,大不了到时候称病好了。碧桃想了一会儿,便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甚是不错,目光盈盈的看着清欢,眼睛里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快夸我”几个字。红芍也赞同的点点头:“小姐,说到底您只是弱女子,便是手上的功夫也不及红柳。虽然说您身边有不少人都能够保护您,可是再怎么样也会有破绽和空子给宵小之辈去钻的。若是保护不力,让您陷入危险的境地可怎么办?奴婢跟随小姐您读书,也知道什么叫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明明知道那儿有危险,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子还是不要了吧?好不好?”
这二人就这般一左一右的坐在清欢的身边,说完就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大有她若是不同意她们二人就哭给她看的姿态,清欢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别这么听风就是雨的行不行?事情还没有那么坏,不管怎么样,我都保证不会让自己出事儿成不成?”
红芍和碧桃对视一眼,接着坚定的摇摇头。“小姐,奴婢们没有什么本事,护不了您的周全,奴婢们当真不想眼睁睁瞧着小姐您将自己弄到那般境地了啊。”
红芍自来爽利稳重,这次竟然哭的这么不要形象。她到底什么时候把自己弄到了什么境地了?怎么她自己一点儿都不知道?“你们啊,这些都只是左大人的推测而已,其实想要在表哥的婚礼上做点儿什么风险太大,毕竟表哥、陆长宁这些人可都是手里握有兵权的,虽然有可能会趁乱收获颇多,可是暴露的几率也会大大的增添。所以,其实我并不认为表哥的婚礼上会出什么乱子。”
碧桃小声的嘀咕道:“就算不会有什么乱子,可是真的很担心小姐您去捣乱啊……”她说的虽然很小声,可这句话到底还是被清欢给原原本本的听到了。“噗……”清欢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人,“原来你们担心我的安危是假,担心我跑去大闹表哥的婚礼才是真的?”
“小姐……”“你们家小姐我看起来是这么任性不稳重的人吗?”
碧桃摇摇头,您看起来不像,您就是啊!哪家的大家闺秀会如您这般,闷声闷气的就往南境走了一遭?您这不是任性是什么?前些日子瞧着您看到那请帖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这能不让她们担心吗?清欢笑笑,说道:“你们当真是想太多了。感情的事,并不是你爱我我爱你这么简单单纯的。”
她靠着马车壁微微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唇边的笑意有些许的苦涩。感情,是受欲望支配的。不管是亲情、友情亦或者是爱情,都会让人生出独占的欲望。对于裴逸风,她已经不再去钻牛角尖,也并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可耻的。感情受欲望的支配,然而她并不认为自己生出一个负面的情绪有什么错,毕竟她能够控制自己,想法也仅仅是想法而已,并且也能够很快从那些负面的情绪中走出来,做到真正的释怀。一些人当了小三叫嚣着是真爱情不自禁,清欢对于这样的论调完全是嗤之以鼻的。情不自禁,然而人的行为却是可以控制的。谁也没有能力和权利去阻止你爱一个人,或者恨一个人,可是以爱之名行伤害之实,放任自己的欲望却让他人陷入无边的痛苦之中,清欢不觉得这是爱。心中有爱的人,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得。将欲望化为行动,那样的行为不过是被自己强行加上了爱的光环进行美化,实际上还是自私自利的表现……而她,现在已然能够以一个表妹的身份站在裴逸风和阿依月的身边,真诚的祝福他们能够得到幸福。“对于表哥,我也希望他能够幸福啊。难道你们还觉得我是那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人不成?”
虽然知道小姐您并不是这样的人,可是看您当时的表现当真有点儿像呢……马车哒哒的终于到了顾府门口。清欢下了马车,进了自己的院子,便让那些小丫鬟们都退了下去,身边只留下夏暖在伺候着。“小姐是打算作画吗?”
“嗯,想想送给表哥的贺礼,总觉得还是有几分拿不出手,便想着自己亲手画一幅,也算是聊表心意吧。”
她凭着自己的记忆,将上辈子看到过的军事城堡的图纸和一些岗哨的分布给画了出来。再结合她上辈子看过的一些军旅题材的电视剧电影和书籍之类的进行了一下整合,写了一些现代治军的法子,写完之后,清欢伸了一个懒腰,将东西装好了,瞧了瞧外头,天色竟然已经有些黑了。夏暖过来帮她按了按酸疼的脖子,手劲儿刚刚好,清欢舒服的轻叹了一声,说道:“真舒服啊,夏暖你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小姐,这会儿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您都不饿吗?”
“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自己也饿了吧?”
夏暖说道:“看小姐您画的那般认真,奴婢可不敢随意打扰。若是让您没了灵感,奴婢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的。不过这会儿天色这样晚,若不然还是喝点儿粥吧?若是吃些别的,只怕难以克化,到时候入睡还是自己难受。”
“行行行,就听你的,真成了小管家婆了。”
清欢说话间,还在夏暖的脸上摸了一把,却是让夏暖闹了个大红脸!小姐得亏了托生成了女孩子,这要是成了男子,还不得成为这京城一霸呀?铁定是有名的纨绔!晚膳端上来,是一碗咸肉青菜粥加上一叠玫瑰酥,还有一碗银鱼蒸蛋,味道鲜美极了,清欢胃口也比较好,竟是将这一碗银鱼蒸蛋全都用了。用晚膳之后,清欢在院子里慢慢踱步走了两圈,权当消食,月上中天的时候,才回房睡下了。定国公府中,阿依月看着自己屋里大红嫁衣,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倒不是她不想嫁给裴逸风,相处这么些日子,她原本以为的只是合作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模样。她爱他。也希望他能够爱她。可是,看着他的这几日的表现,阿依月也知道,这大概只能成为自己的奢望了吧?又听闻得到他们婚讯之后,顾清欢似乎也过得非常不好,阿依月心里更是深受折磨,总觉得是自己横插一脚,才会让裴逸风和顾清欢这两个人都深受折磨。那鲜红灼灼的嫁人,如火一般刺痛着她的双眼。若你尚有一丝爱我怜我,我都愿意飞蛾扑火,纵然愧对清欢姐姐一世,我也愿意受尽业火的焚烧,日日活在愧疚痛苦之中。可是,你敬我却无爱怜之意,我究竟又该怎么做呢?阿依月觉得自己的心是在天人交战,她知道裴逸风为何会选择跟自己成亲,裴逸风以为清欢会嫌弃他的隐疾,以为那样的自己给不了清欢幸福,可是清欢被蒙在鼓里,他又如何知道清欢是怎么想的呢?若是清欢知道一切,还是愿意跟他在一起呢?越想阿依月便越发觉得,是自己插进了旁人的爱情里。倘若她不曾爱上裴逸风,或许她便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如今她自己也陷入情网,终究想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