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翠荷哽咽道:“你爹一腔忠勇,为国为民,忠君爱国!这叛国冤屈,他受不得。阿铎,你一定要为你爹和你哥哥姐姐们以及族人讨回公道!”
阿铎这两个字。自从席家出事后,便成田翠荷心里的禁忌。因为这代表着席大壮是席向铎,是忠武侯世子,是被诬陷的叛国贼的儿子。田翠荷不能接受。但如今,她想通了。她的儿子就是席向铎,是忠武侯席崇武之子!他们没有错,错的是先帝的无端猜忌,错的是郭太后的狼子野心,错的是那些心思叵测卸磨杀驴之人。她是忠武侯的妻子,她的丈夫儿子和女儿无辜惨死,她的娘家受到牵连,她的姊妹外甥在宫中举步维艰。她不能再懦弱。她必须放手让她儿子去讨公道,去洗刷冤屈,还她已失去的挚爱之人清白。她更不能再自私自利又懦弱无能地缩在龟壳里,她必须坚强起来!席大壮眼底闪过一丝悲痛,随后坚定点头:“是,儿子遵命!”
池溪在房间里没等多久,席大壮就回来了,她关心询问:“娘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娘想通了许多事,她有些难过,明日你多陪陪她,与她说说话,或者把安安交给娘来带,她会高兴很多。”
安安的出生,不仅给他和他媳妇儿带来了许多欢喜,更让他娘心里有了期盼。他娘很喜欢孩子。带孩子的时候,她心里是高兴的。池溪点头,体贴地抬手为席大壮宽衣,低声叹道:“我知道了,忙碌了一日,你也累了,咱们歇息吧!”
池溪说的歇息就真的只是歇息,她像往常一样在席大壮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就闭上了眼睛。席大壮无声叹气,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也随之入睡。第二日。大雨倾盆。池溪是被雨声吵醒的,外面的光线有些暗沉,屋里就更暗了些。原本该睡在摇摇床上的安安正躺在她的身边,原本躺在她身边的席大壮却没了踪影。她垂头看了一眼,儿子还睡得香甜,一点都没被雨声所扰。她索性穿上衣服爬起来。“今日下这么大的雨,瓦窑上和石头山上都不能干活了,而且看这雨大概要下好几天的。”
池溪刚走进厨房,就听见田翠荷轻笑声传来:“下雨也好,雨水充足,庄稼才能长得好。他们只要能干活就拼命干,不肯休息,如今下雨也好让大家都歇一歇。咱们一家人也都能凑在一起好好吃些好吃的,聊聊天。”
以前,在雨天,她最喜欢坐在府中的凉亭里煮杯热茶赏雨赏花听雨声。偶尔也会在雨声里看书,做女红。她喜欢下雨天。因为她和她丈夫第一次见面时,正在下雨。席大壮点点头,侧头看见池溪进门便笑着招手:“娘方才煮了瘦肉粥,还蒸了包子,你快过来,马上就能吃了。”
池溪笑了笑,抬脚走过去,田翠荷便笑呵呵地说:“今日没事做,你若是还没睡好就再去睡会儿,不然等雨停了,忙碌起来,想多睡会儿都没时间。”
“我睡好了。”
池溪凑过去抱住了田翠荷的一只胳膊,有些羞愧地笑了笑,撒娇道:“娘,你怎么起的这般早?早饭都做好了,我这个做儿媳妇的毫无用武之地。别人家都是儿媳妇伺候婆婆,到我这里倒成了等吃的,我这个儿媳妇做得可真不好。”
“傻孩子,你不好,还有谁好?”
田翠荷笑呵呵地拍了拍池溪的小手,乐呵呵地说:“娘的年纪大了,睡不了多少觉。你带孩子辛苦,就该多睡会儿。做饭又不是什么难事,做饭给你吃,娘心里高兴。在为娘心里,你就是最好的,以后可不能再说这种话了。”
“娘,你真好!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婆婆娘!”
池溪的嘴巴甜得像是抹蜜,眉目弯弯地恭维道:“娘不仅温柔宽厚,还慈爱善良,什么都为我们考虑!”
“大壮是我亲生的儿子,你是我儿媳妇,为娘不也你们考虑还能为谁考虑?咱们是一家人,可不兴这般客气的。”
田翠荷笑呵呵地说:“包子差不多蒸好了,咱们吃包子吧!”
“好,我来盛粥。”
一顿早饭吃完,外面的天色依旧暗沉,大雨不曾停歇,冲刷着屋檐,滴滴作响。池溪起身准备去房间里看看孩子,突然想到了她相公昨日说的话,脚步一顿扭头望向田翠荷,眨眨眼笑道:“娘,安安一人在房间里睡觉,我有些不放心,不若你去替我看看好不好?”
田翠荷抬头望向她,又望了望站在一旁神色自若的儿子,笑着点了点头。田翠荷去看安安。池溪将碗筷收拾洗干净,席大壮在一旁把柴火堆好。平静且温馨。“相公……”池溪叫了一声,席大壮抬头望向她,喉结上下一滚,轻轻“嗯”了一声。“你说这雨大概要下多久啊?”
“看天色,快些三四天,慢一些七八天都有可能。”
席大壮眨眨眼,认真回答。池溪勾唇笑了一声,心安了些,眸色柔和地问:“这几日事少,我能有空,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有一句话说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她相公的心里只有她一个爱人,她不需要用这个手段来让她相公爱她,但她却想让她相公对她做的菜念念不忘。出门在外,吃穿用度总是没有家里方便的,她要让她相公念着她的好,然后早点回家。更想在她相公离开前,让他吃点好了。“好。”
席大壮觉得自家媳妇儿做的菜比宫中御厨做的还好吃。他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吃他媳妇儿做的饭菜。现在他媳妇儿提出来,他又怎么会拒绝呢?夫妻二人刚在厨房忙完,田翠荷就来催池溪去给安安喂奶。池溪抱着吃得咕嘟咕嘟嘴角蠕动,大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的安安,心里一暖,扭头对席大壮说:“相公,如今安安的脸长开了些,这眼睛和鼻子真是像极了你。”
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田翠荷急忙接话:“不是像极,简直跟大壮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可惜了以前画的画都毁了,不然还能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