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的光景,终于到了皇后宴会的那一日,众人心里皆深以为然。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聚会。海棠苑中,施安然争端坐在房中的一面铜镜前,铜镜中的她此刻竟有几丝端庄大方。细柳叶儿般的眉毛将女子显得更加漂亮,眉下的眸子也是充溢着神采,殷红的嘴唇像是刚吃过带色的干花瓣儿,更让人怜爱了。“姑姑,我看着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儿动身吧?”
一月见施安然梳妆好后便开口问道。“确是不早了。不过,一月,你瞧我这眉毛是不是还得勾两笔?”
施安然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放心。“姑姑,已经很美了,无需再添加脂粉。怜星,你说是吧?”
一月向怜星打趣道,不过这也是实话,稍加打扮的施安然怎样也得说是个美人胚。施安然只是笑笑,没有接话。又起身拍拍服饰,确认自己是否得体。不过还未等她们几人走出一步,齐思嫣却忽然从门口中进来。“哟,妹妹,今儿个怎么打扮的这么漂亮?”
齐思嫣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倒是走向施安然身后的铜镜,对着拉紧了一下发髻,而后又转过身继续补充道“是故意给谁看的吗?”
站在门口的绿竹上前去替齐思嫣整理了下发簪,笑道“怎么会啊娘娘,有谁能夺过您身上的眼球啊!”
怜星像是要上前去说些什么,却被施安然从身后拉住,然后使了个眼色让她退后去,便前去答道。“皇妃倒是夸奖了,安然绝不会有这些心思。”
施安然看的这般自然,”安然还得去收拾收拾前去宴会,皇妃娘娘也不必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吧。“这话谁听都能明白施安然是下了逐客令,齐思嫣听后明显脸色有些阴沉,于是也不拐弯抹角了。“呵,就真当我愿意来这地方似的,我啊,不过是来传事儿的。”
齐思嫣说完这句话仿佛又有了些自信的神态,紧接着说,“最近得替三皇子加紧做一套衣服,上次西域来访,进贡了些蚕丝你是知道的吧?三皇子倒是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不过每位皇子都相继做了套衣服,三皇子怎么也得有一件。你又身为三皇子的近身侍女,他的体格大小你也肯定清楚不过,就先留下来处理好这件事儿再去宴会,也不迟吧?”
这理由再牵强不过,西域进贡蚕丝这施安然是知道的,可如果她没记错,应该是距离现在有一段时间了吧?每位皇子有没有这样的一套衣服这她还真不知道,可三皇子也实在不会随波逐流去裁制。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胡话。“皇后的宴会大家应该都不想晚去,府中还有那么多闲人不去,就怎么只记得我这一个了?”
施安然颇为怀疑,可轻挑起的眉梢却将脸衬得有些妩媚,眼前的齐思嫣只恨不得将这脸蛋儿撕个稀巴烂。见施安然语气有些强硬,齐思嫣也没软弱下来,反而怒火有些往上窜。“你这话是怎么,不愿意吗?这点用处都没有,那三皇子还留你做什么!”
施安然并不想在她的房中与齐思嫣争吵,想来就去报个体格数目,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那就应了吧。“在你眼里或许安然用处确实不大,可就论这裁制衣服的小事,你也绝做不到。”
施安然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走向大门口,“那安然就直接去了。”
齐思嫣这时没有因为施安然的这番话而怒不可遏,反而得意起来。施安然啊,你向来做事都这么果断,却不曾想想后果。你现在用言语激我也好,行为举止惹我也罢,过了今晚,这世上绝不会再有你这样儿的杂人出现在我眼前。这样想到,齐思嫣心里不免一阵愉悦,甚至都觉得这开在施安然苑中的花,都这么美艳。像是想起什么事,齐思嫣回头向绿竹交代了几句话,在绿竹转身离开的时候,齐思嫣甚至高兴地笑出了声。施安然走在去往小杂屋时倒不像她这样高兴,那聚拢的眉头,还真是看得人心疼。不知道齐思嫣是又打着怎样的算盘,看这逐渐不那么明亮的天色,施安然心里莫名的感到很焦虑。刚刚一月和怜星没有跟过来,这使施安然更有了些不安。这府中的小路还是这样不平坦,多久之前就这样觉着了,一直没有和三皇子说明此事的机会,看来这次宴会回来,得和他说一下了。“姑姑。”
这小路上本只有施安然一人,忽然这么脆生生的一句姑姑,让施安然以为是一月和怜星跟过来了。施安然回头时脸色似乎都好转了些,可这身后的人,却完全是施安然不熟识的面孔。看这身打扮,也应该就是府中的两位小宫女。“你们?”
“姑姑,是三皇子妃让我们过来的,怕是姑姑等会儿路上一个人寂寞。”
两位小宫女这样解释道。“我那随身的两位姑娘呢?”
施安然这样问时想必也知道了答案,此次出行,也没那么简单。”
那我们真不知道了。“施安然微笑着摇了摇头,她本来也没报什么期望从这俩宫女口中打听到什么,不过看着逐渐被染成朱红色的天空,得快点儿了。去往小杂物的路本就不是很远,可施安然路上细细琢磨着这件事儿,步子也就走得慢了。等到了小杂屋,施安然才回过神来,详细将三皇子的体格身形说给了几位小裁缝,看没什么事后,施安然赶紧带着两名小宫女离开了。施安然一开始是打算回去找找一月和怜星的,不过既然有了这一出事儿,即使找到了她们也不过是浪费了更多时间。府中剩下的人已多是打扫屋子的仆人,施安然匆匆到府门前,见马车就停在外面,也没有多加停留,便上车了。这天,倒也真正开始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