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咬着牙,心想:这女人该不会现在就要出卖自己吧?只听梅园中响起了施安然如清泉般的声音:“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人都沉默起来,尤其是几个文官,直直的竖起了大拇指:“若是安然姑娘身为男儿身,定是一名大将啊!”
“小小女子能有此见解,着实让人赞叹!”
成洛满目欣赏。就连李穆也是刮目相看,他知道这个女子极其聪慧,但是今日这一席话,就连他都说不出来。施安然将众人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收入眼底之后,解释道:“大凡用兵的原则,使敌人举国屈服,不战而降是上策,击破敌国就次一等,使敌全军降服是上策,打败敌人的军队就次一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话中的涵义还是得细细去体会的!”
在她说完之后,皇上已经是满目尽带着诧异和赞赏了,连连咂舌:“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才人,若是真的身为了男子,朕必定是许你将军之位!”
闻言后,施安然抿唇一笑,福身道:“安然不过是随意卖弄了一下,皇上就莫要取笑了!”
“安然姑娘此话差异,此番见解着实让人受用连连,就莫要再谦虚了!”
成洛温和笑着说,紧接着便是一干大臣的恭维。“想必太子与你在府中,也是讨论过兵家之事的吧?”
皇上随口疑问。众人似乎都在等着施安然的回答,李敢此时双眼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畏惧感,显得手足无措。却见施安然垂眸,淡淡雅雅的声音浅浅吐出:“的确是这样。”
这个贱人,居然真的就这样把自己出卖了!李敢此时一肚子的火。此话一出也让众人明白了过来,原来这段时间太子殿下屡屡在皇上面前得到喜爱,都是因为眼前的女子啊?于是,众人的目光纷纷变得鄙夷起来。李敢只觉得自己现在无地自容,只想挖一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当然,最让人生气的是,他想不到,昔日温温婉婉的安然,竟然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把自己出卖了。红绫嘴角带着盈盈笑意,迈着三寸金莲走到施安然身边,勾唇一笑:“安然姐姐果然是才华横溢,这样的女子就是入朝为女官也没什么不妥,皇上,你说是不是?”
“娘娘说笑了,安然不过是跟着爹爹久了,肚子里也吃了一些墨水罢了!”
她婉言说着。皇上倒是思索起来,看着施安然一副淡然的模样,思虑了一会儿后说道:“西夏早年也有女子为官的事件,你若是愿意,朕倒是可以给你安排个一官半职的!”
迎着大臣们诧异的神情,施安然还是拒绝了:“多谢皇上的美意,只可惜安然志不在朝廷中,只想着入宫期限满了之后,寻一个普通人家,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便满足了!”
“既然如此……你还是自己考虑考虑吧!”
说着,皇上便提步走在了前面。施安然低头,她可以感受到太子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多炽热,现在他恐怕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吧?施安然心里一阵冷笑,人啊,只要一暴露出自己丑恶的那一面,无论再怎么掩饰,都是丑陋的。皇上回宫后,施安然便落在了后边,肩膀被人用劲往后带去,她不悦的侧眸看去:“太子殿下,这里是在皇宫中,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太子殿下自重!”
“安然,你可知……可知你这样说,会毁了我?”
李敢对她有情,哪怕是心里有再深的怒火,在面对着施安然的时候,也不由得发不出来了。毁了他吗?施安然要的就是毁了他,否则还怎么报仇了?只是,如今慕容菲儿还是没有消息,一个大活人还能消身匿迹了不成?她正了正色,唇角淡淡勾起:“殿下,安然刚才说错什么了吗?”
“你……”李敢瞅着她眯笑的表情,竟是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既然殿下没有事了,那么安然便先回乾清宫了,告辞!”
李敢拉住了她的手腕,趁着一张脸:“安然,在太子府的时候,我一直都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之前自己差点平白无故地葬身乱葬岗,他倒是忘得干净。况且她做什么了?自己不过是三两句话他就受不了,那么今后还有更多的刺激等着他呢!施安然一脸天真,怔怔地望着太子:“安然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李敢双眼欲裂,望着她淡漠地扬长而去之后,低骂了几声贱人。其实,施安然还是有些不安,毕竟太子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城府,可在他身后的个个都是强者。不管是被灭门的慕容家,亦或者是现在的镇国公和皇后娘娘,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远远地看到了项容城朝这边走过来,并不想跟他碰面的施安然,干脆转身,决定绕道而行。戏谑的声音却在背后悠悠的传来:“怎么,我是什么瘟神魔鬼吗,至于一见到我就走?”
脚步停下,施安然缓缓转身施了一礼:“少将军!”
她是有多不情愿?项容城抿唇笑着,缓步走近之后,瞅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女子,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一见到我就跑,难道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若是没什么吩咐我就走了。”
虽然已经习惯了项容城不时的戏弄,但是面对着这样的他,施安然每一次都觉得无力。“我临行之前,你为什么要帮我?”
在她走出去几步后,项容城还是问出了口,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想要质问她,只是一直不曾找到合适的机会。施安然知道他指的是之前提点作战一事,她微低的头缓缓抬起,澄清的眸子泛着淡淡色彩:“项公子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项容城想过很多种她的反应,却没有想到施安然会据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