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群臣俯身高呼了一句。“那么,谁可以站出来给朕一个解释?”
皇上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字字句句都透露着一种威严,让人不敢冒犯。众臣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的,只能低着头不敢说话,太子往前一步俯首道:“儿臣以为,此时事关重大,如此重要的消息竟然被压了下来,想必是什么人动了手脚,刻意隐瞒了南方的灾情。”
“继续说下去!”
太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中,当务之急还是要尽早赈灾,稳住百姓的心,然后父皇再派出去人彻查清楚,一定能够抓出其中之人,查个水落石出。”
闻言,皇上赞赏的点点头,启唇道:“太子所言有有理,那么谁愿意去南方处理这件事?”
又是一片静寂,这件事非同小可,假如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怎么向皇上交代?况且南方那边的官员向来就难以相处,谁都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施安然目光微微一深,前世接手这件事的人是太子,可是最后却搞砸了,在南方不但让灾民殴打了一顿,回来后也被皇上训斥。散朝之后,皇上跟几位大臣在议事,施安然便识趣地退了出来,在长廊上的时候与三皇子擦肩而过,李穆接住了她递来的字条继续往前走着,两人的动作根本没有被人看出什么来。回去之后,李穆打开了施安然给他的字条,目光中的深沉现了出来,这女人让他主动去皇上面前请旨,然后前往南方调查此事,她难道不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吗?不过,如果这件事办妥了,想必也会让父皇刮目相看,这着实是一步险棋。李穆当下便觉得,这个女人其实还是有些聪明的。皓月当空,乾清宫内仍是灯火通明。“皇上,夜深了。”
这个时辰的确是不早了,施安然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看了看天色之后,皇上疲惫的闭了闭眼睛,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淡淡说道:“近来烦心事太多……”“皇上,事情总会解决的,若是太挂心上了会伤了龙体。”
施安然声音清清淡淡的说着。闻言,皇上微微一笑:“安然呐,朝廷之事你是不懂的,罢了,今晚就先看到这里,你也回去歇着吧。”
施安然把折子收了起来:“安然恭送皇上。”
次日的早朝上,三皇子主动请旨要去南方彻查地方官员,皇上虽然不信他有这个能力,但也准奏了。下朝后,先前在明月楼被项容城整了一顿的九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三皇子说:“三哥,你可要想清楚了,邀功也不是你这么玩的,当心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也就算了,还让父皇越发的不喜欢。”
李穆淡淡言笑什么都也没说,恰好这个时候太子来了,李敢眸中带着几分复杂的看着他说:“三弟,此事事关重大,你……”“大哥放心,三弟定会竭尽全力!”
李穆吐出了一句话成功压住了他下面的言语。原本太子是打算请旨的,却让三皇子先他的一步,心里难免会有些想法。在他离去之后,九皇子攀着太子的肩膀:“看他的样子也根本成不了什么大器,大哥你就看着吧,到时候咱们哥几个再好好的羞辱他一番,谁让三哥那么不自量力了,居然还敢抢大哥你的功劳。”
李敢微微皱眉,拨开了他的手:“九弟,话不是这么说的,在皇宫里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你应该要清楚。”
闻言,九皇子顿时语塞,干巴巴的一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三皇子即将要去的前一晚,皇上布下了宴会预祝他顺利归来,群臣都带着家眷前来赴宴了,施峪身边也跟着三夫人。远远的见到父亲后,施安然便迎了上去:“爹爹!”
施峪看着女儿如今身份也不同了,眉眼之间多了些宽慰:“安然,在皇上身边一切都要多留心,还是爹爹以前教你的那句,多看多做少说话明白吗?”
所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是众人都知道的。施安然点点头应下:“爹爹,女儿自然是知道的。”
施峪不好再多停留,便往前走了去。等到施峪离开后,三夫人瞥了施安然一眼,不屑地说道:“再怎么样不终究是皇上的丫鬟吗?神气个什么劲啊?”
“你这妇人怎么说话的?姑姑面前,容不得你放肆!”
翠云翠玉走了来一左一右的站在施安然的身后,她们是皇上亲自安排在施安然身边的侍女,自然要护着施安然。“哪里来的婢女那么嚣张,施家大姑娘还要唤我一声姨娘呢,你们算什么东西?”
或许是三夫人的声音过大,惹来了不少人的注目。施安然淡笑着摇摇头:“罢了,我们走!”
跟这种人争吵只不过是降低了自己本身的素质而已。只可惜三夫人哪里会那么轻易的让她离开,当下拦住了她的去路:“大姑娘这是当上了侍女,连姨娘都不认识了吗?会不会等过些时日,连你爹都不会叫了。”
翠云站了出来,将她推开:“不过是个小妾罢了,哪那么张狂!”
三夫人听到小妾一词很不高兴,再看面前的就是个跟着施安然的丫头而已,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就叫嚣着:“我可是施家的三夫人,走到哪儿别人不是都敬着点,你们这些个婢女也忒没眼色,真是不知怎么教的!”
翠云一点儿不退让地“哧”了声,道:“我们是姑姑手下的,姑姑可是皇上身边的人,你这样说,可是觉得皇上的人的教导有错了?”
听到皇上两个字,三夫人才想起来施安然今时不同往日,已经是服侍当今皇上的人了。她身边的人可不像一月六月是自己府里的,由着自己骂。当下气焰立刻降了下来,想放狠话又不敢,憋了很久,才说了一句:“懒得和你们这些婢女计较。”
施安然示意翠云不要说话,待三夫人走后才轻声道:“跟这样的人不值得生气,日后少搭理便是了。”
“姑姑说的是。”
翠云低头应了声,心里只觉施安然果然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与其他人都不一样。宴会上,多的是人在预祝三皇子顺利归来,事实上话中之意却带着讽刺的味道,巴之不得他什么都做不成,再被皇上贬去了皇子的身份,那才是最高兴的。皇子和大臣之间拉帮结派的已经不是什么常事,但是却没有人愿意支持三皇子,或许大臣们也都认为这个‘没什么出息’的三皇子将来成不了大器,自然也就不会浪费那些心思了。施安然为皇上斟酒后,便一直站在身后守着,无数双刺目的眼神投在她身上也不为所动,仿佛不曾看见一样。期间,项容城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闷不作声的饮酒。皇上中途就和赵贵妃离去了,施安然也就自由了,她正想着去小解便被项容城拦在了半路上:“安然,你怎么会成为了皇上的侍女?”
“这跟项公子你有关系吗?”
闻言,项容城一愕,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笑道:“当然有关系了,皇宫里的宫女每五年都会换一次,也就是说五年后你就可以出宫,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他说得那么自然,就像这中间对施安然五年的等待只是弹指间一般。施安然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后又像完全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话一样,低垂着眉眼,淡淡然地说道:“项公子没什么事的话请让开吧,宫中人多眼杂,若是让人看见了,又免不了一些不必要的口舌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