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夏日的尾巴溜走了,秋老虎凶猛而来,紧接着,翩翩雪花便撒满了天空。耳边盈满炮竹声,一派喜气。原又到了春节,三个孩子又长了一岁。他们的个子便向那雨后的春笋一般,蹭蹭蹭地长着,遇悠的好些衣裳已经穿不上了,尽是漂亮的花式,檀芮暗暗可惜,若是遇尘是女孩儿,还能捡着穿一穿。每每这种时候,褚恒便半真半假地说:“这还不简单,你再给我生一个女儿,这些衣服也都尽数有了用场了。”
檀芮只心里冒冷汗,呵呵地说:“你倒是想得美,十月怀胎的苦我可不想再受一次。”
刚过了大年夜,褚恒便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信,是艾易均传来的,原是惜儿怀上了身孕,却有是多年未见他们,甚是想念,艾易均诚意相邀他们到塞荆做客,也可解一解惜儿的思念之苦,让她好生安胎。檀芮不觉高兴坏了。褚恒见此,心里不觉一番思虑,他酝酿一番,“还记得几年前我们的计划吗?”
檀芮心里咯噔了一下,当晚他们的谈话一下涌了上来,她眼睛不觉发亮,“你想就此机会带我们去周游?”
褚恒点头,“遇尘和旭航已经三岁了,外公的身子也已经养好了,浅水寨也有了继承之人,京城的事我也早就打理清楚,还有什么值得我们羁绊?”
檀芮眼里不觉闪着一阵阵喜意,在他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你说怎样就怎样!”
褚恒趁机在她身上好一阵揉搓,“好,那我明天便开始张罗。”
他说着,气一下下吹到檀芮的脸上,眼里亦是放着光,檀芮面色不觉又是一红,褚恒拉过被子把两人盖住,然后那张青木梨纹床便一阵吱呀吱呀地响着,还有一对男女的娇喘之声。月光皎洁,春宵甚好。决意一路西行之后,褚恒便已经开始张罗着各项事宜,不过三日,一行人便整装待发,裘政豪纵是有不舍,却也是不能横加阻拦,只能一脸不舍地遥遥相送。两辆宽敞的马车,内里垫上了厚厚的锦褥,还有靠背引枕之类的东西,暖融融,软绵绵,怎样都磕碰不着。褚恒和林萧当着车夫,遇悠在马车里坐累了,便跑到前面和褚恒并排而坐,装模作样地驾马,旭航亦是不时跑到前面和林萧坐一起。众人一路欢笑而行,格外惬意。两边的树木大多数已经落了叶,挂上了厚厚的雪,也有些许常绿乔木依然在寒风中坚挺。行了一日,夜幕慢慢降临,在疏林薄雾中,掩映着鳞次栉比的屋宇,闪着暖暖的灯光,终于看到了文县。城门口处,渐渐感到了一丝丝人气,两个脚夫赶着几匹驮炭的毛驴,向城内走去。她们还没有进城,另一条岔路上便出现了一对人马,为首的一副蒙装打扮,看似并非中原人士,脸上挂着冷然神色。身后跟着一顶轿子,轿面上异常考究,再往后便是一连排的马车,竟全是货运所用,断后而行的是一行骑马的护卫。他们看着这一番派头,心里不觉咯噔,这小小文县,竟然迎来这么一尊大佛。褚恒看着这身装扮,心里咯噔一下,不觉又愈发打量着。檀芮掀开帘子瞧了一眼,那轿辇里的人也刚好掀开帘子往外瞧,檀芮只瞧见一张绝丽女子,杏面桃腮,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那女子亦向檀芮投来了注视的目光,她们互相在对方的脸上定格了几秒,如此容颜,檀芮亦为之所倾,不觉轻轻莞尔,那女子却有些清冷,面上没有半点表情,便放下了帘子。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城里而去,林萧不觉啧啧感叹,“这排场出现在这小县城,也委实扎眼。”
风竹酸溜溜地说:“小心招贼。”
风竹这话倒是让檀芮不觉莞尔,想起此前郁家一行从江淮迁至京城,困居浅水寨,马上便招来了高虎一行。“咱们也进城吧,天色已晚,得赶紧找地方打尖住店。”
褚恒说着,他们便也往城里而去。他们几乎是尾随着那行人而去,他们果然在文县最大的悦来客栈落脚,浩浩荡荡的车队把檀芮一行的路都堵住了,也引来了路人的围观,檀芮一行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们的目光都投在那轿辇上,轿辇中的人终于走了下来,方才檀芮只匆匆一瞥,已然惊叹此人的美艳高贵,如今一看她这身打扮,亦是异域风情的装扮。她头上戴着类似蒙古的毡帽,帽上装饰玛瑙珊瑚。身着一身湖蓝色长袍,脚踩回纹高筒靴,靴尖上卷,虽图案简单,却做工精致。整个人显得庄严大气,倒与方才檀芮那一瞥印象不同。褚恒和林萧都眼睛有些发直,褚恒出言夸赞,“真是个绝色美人,美艳和英气并存。”
林萧也点头,“确实是美。”
檀芮和绿枝不觉都面色微愠,檀芮轻咳,斜觑褚恒,他们赶忙收了心神。她们却已是生气,檀芮牵着遇悠和遇尘,径直便往前而去。绿枝亦牵着旭航,径直走着,旭航还调皮地回身看了林萧一眼。他们主仆二人不觉面面相觑,林萧挠着脑袋嘟囔,“确实是美嘛。”
褚恒敲了下他的脑袋,“赶车。”
他们两人便赶着马车往前去。绿枝噘嘴,“夫人,咱们要不要别住这家客栈了,一会儿要跟这人遇上。”
冬蝉巧笑,“你们的醋坛子都打翻了。”
檀芮面色一怔,随即道:“遇上就遇上,他们若是真的被这人把魂勾走了,那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她们行至客栈外,那位小姐袅袅地正要上楼。客栈里的人都在往外走,檀芮一行正想入内,那行人的首领却是拦着,“这客栈已经被我们小姐包了下来,你们到别处去吧。”
她们一听,顿时便有些恼意,这人派头还真不小。褚恒和林萧走了过来,听到此言,不觉蹙眉,林萧开口道:“文县最大最好的客栈便是这家,眼下天色已近晚,就算我们转投其他客栈,只怕也已经注满了。”
那人面上没有半点通融,“这便是你们自己的事,这家客栈已经被我们包下来了,你们若是识相便赶快走,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铃铛不觉噘嘴,“好大的派头,还真当自己是谁。”
那人一听,不觉神色一变,“你们又当自己是谁!敢如此不识抬举!”
遇悠清脆地答道:“我爹爹是大名鼎鼎的西凉将军,还在东辽击退过叛军。”
那人一听,面上神色不觉有了一丝变化,正袅袅上楼的女子也怔了一下,她回身,“纪炀,让她们进来的,旁的人就不要再放进来了。”
“是。”
纪炀得令便让开了来,风竹和铃铛不觉重重哼声,一副耀武扬威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