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蝉和绿枝日日照看着惜儿,褚恒派出山民们尽数为她采药,林萧则快马往京城内赶,到药店抓药,有些这些药物补给,又有她们二人的悉心照料,惜儿的情况终于是趋于稳定,但却依然是昏沉着。褚恒本未曾告假如此长时日,但眼下他又实在不放心把她们丢下,便匆忙赶回京城与皇上再行告假,然后又急忙赶了来。艾易均也已经在着手做着自己的事情,他多此出手相救,他如今要在褚恒的院子里采集树种,褚恒自然是不会阻拦。惜儿感到胸口阵阵疼痛,但是与往日相比,这股疼痛依然轻了许多。她迷糊睁开了眼睛,想爬起来,却是扯到了伤口,一阵生疼。冬蝉见她醒了,顿时异常欣喜,“惜儿,你可算是醒了!你都昏迷了七八日了!”
惜儿只吐出一个字,“疼。”
冬蝉心揪了一下,“我知道你疼,你且忍忍,过几日就不疼了。”
檀芮知道惜儿醒了,也异常高兴,眼角不觉有些湿润,“惜儿,你终于醒了,我真是担心死了。”
惜儿扯出一抹笑,“你们都没有事吧?”
檀芮摇头,“我们都没事,后来有人救了我们。”
“太好了。”
惜儿笑笑,“只是,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想杀我们?”
檀芮亦是一脸疑惑,“我也是想不出来,而且他们知道我们的行踪,专等着我们出了府便杀了过来,定然是蓄谋已久。”
惜儿顿时一阵惊心,“那我们还在这儿,万一他们再杀来……”檀芮安抚,“你别担心,林萧已经调了人手保护我们的安全,不会再有事了。”
惜儿这才放下心来,说了好些话,惜儿面色依然有些惊吓,“那天,我真是吓坏了,想躲开,那马儿偏不听使唤,我一下便中箭了,疼死了。”
檀芮不觉有些心疼,“本是带你们来玩乐,没想到却招来这祸事。”
惜儿摇头,“这怎么能怪少奶奶,都是那些个不识好歹的,要存心杀害,经过了这一次,少奶奶更是应该多加小心才是。”
檀芮点头。惜儿抚了抚胸口,“我这箭是怎么拔出来的?我刚中箭时想狠心拔出来,可却是怕疼,下不了狠手。”
她们面色迟疑了一下,酝酿着该如何开口。檀芮组织着语言,从头道来,“惜儿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塞荆关吗?那里的关主叫艾易均,是个性情豪爽,古道热肠之人。我化名为忘忧时,便得他帮助。今次我们能化险为夷,亦是多亏了他。”
惜儿有些疑乎,认真地听着。檀芮继续道:“你的箭伤严重,伤得很深,这里没有大夫,又没有药,只有一个人懂医术,那便是艾关主。”
惜儿怔了一下,檀芮又道:“我为了救你,便也没有考虑太多。”
惜儿脑子转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少奶奶的意思是,我的箭是他为我拔掉的?”
檀芮点头,惜儿面色有些异常,又问:“他是怎么拔掉的?”
檀芮迟疑一下,“他用刀子,一点点为你把伤口割开,然后小心地把箭拔了出来。”
檀芮指了指胸口,“他瞧了你的身子”惜儿脸上顿时通红,一时有些激动地欲爬起来,不觉扯到了胸口的伤处,一下子又倒了下去。冬蝉赶忙安抚她,“他没瞧见多少,只,只有这一点点。”
惜儿却是格外羞恼,“瞧见一点也是瞧见了,更何况,是这里……”惜儿有种欲找地缝钻进去的感觉。檀芮面色也有些异常,她开口道:“惜儿,我知道女孩子的身子是不能被旁人瞧去,但是当时事出紧急,为了救你,我们只能出此下策。”
惜儿一下子不说话了,脸上依然是羞恼神色,心里格外别扭。檀芮小心斟酌地跟她解释,“自古女子只要被男子瞧了身子便要下嫁,但艾关主并非有意轻薄于你。他此前已经成过亲,他的夫人因为难产去世了,他心里一直挂怀,难以放下,眼下他是还没有想过要续弦,他在施救之前便已经做了说明,他并不想娶你,我亦是答允,不会因为这件事为难于他。惜儿,我擅自为你做了决定,你不要怪我。”
惜儿心里又怔了一下,低垂着头,吐出一句话,“我还未见过那人,才不会因为他看了我的身子就要嫁给他!我只是,有些,有些别扭。”
檀芮知道她脸皮薄,也不知该怎么劝,便只让她一个人待着。惜儿一个人躺在床上,抚着胸前的两团,脸上又是一阵羞恼。她怎么偏偏伤到了这里!晚上,艾易均和他的部下从山上下来,他们这些时日采到了树苗和树种已经差不多,颇觉此趟来得值当。他知道惜儿醒了,也不觉松了一口气,“那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碍了,既然我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惜儿姑娘又脱离了生命危险,无需我再多做停留,那我是该早些时日启程了。”
他看着满是灵气的遇悠,这些时日瞧见褚恒对遇悠的宠溺,两父女的亲密无间,他心里也触了一下,语气里充满沧桑,“我也该回去好好陪陪我那小儿了。”
“今日天色已晚,夜晚行路亦是多有不便,艾关主便明日再启程吧。”
褚恒道。艾易均也没有推辞,点了点头。惜儿慢慢爬了起来,靠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听到了艾易均和褚恒的谈话,心里不觉揪了一下,然后又有些赌气地躺了回去。一个晚上惜儿都没有睡着,她小心地起身,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躺了这么久,终于是有机会下床走走了。但她只能捂着胸口,如蜗牛一般慢慢地走着,生怕扯到伤口。外面月光异常皎洁,她便沿着廊子走着,一直走到廊子尽头,突然瞧见那里坐着一个人,那人呆呆地坐着,手里拿着一片不知道什么东西,便能吹出一阵悠扬的音乐。惜儿不觉被这阵悦耳之声吸引了,慢慢向那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