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便是把不小心落入少奶奶手中的采买处问题账本偷了出来,还制造出外贼入内盗窃的假象。”
岸雅继续道,“少爷替少奶奶抄账本的消息也是我透露给大夫人,少奶奶受了责罚,被免去了协理后院的职责,之后一直在院子里悠闲度日,我亦是每日监视。但那时少奶奶已经生出疑心,我轻易无法接近,所以什么消息都没有打探到。”
褚世忠神情异常严肃,“然后呢?”
“然后,我又收到三小姐的指示,制造机会让少爷误会少奶奶和五姑爷,挑拨他们的关系。果然少爷和少奶奶大吵了一架,之后少爷就去了浅水寨。这时,少奶奶便查出了怀有了身孕,三小姐害怕少奶奶生出小少爷之后会影响到她的财产分割,便又指示我,找机会下手,把少奶奶的孩子打掉……”“你胡说!”
褚茹樾再也忍不住吼了出来,表情狰狞发狂。褚世忠心里却已经生出了自己的判断,“继续说!”
褚茹樾瞪大了眼睛看着褚世忠,眼里噙着泪,“爹,她含血喷人!”
“是不是含血喷人,至少先听她把话说完!”
褚世忠冷声道,“等她说完了,你有什么辩解的再说也不迟!”
褚茹樾神色发怔,褚世忠以前从来都是偏袒于他,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可是现在……一股绝望涌上心头。岸雅继续说:“但是少奶奶刚刚怀上身孕,全院上下都格外紧张地护着,我无从下手。后来,冬蝉被少奶奶要了来,专门负责一应吃食,三小姐神通广大,她打探到冬蝉对驸马爷,也就是少奶奶的同胞哥哥怀有爱慕之心,我便利用这点和冬蝉慢慢接近,与她套近乎,也趁机挑拨她和少奶奶的关系,伺机下手。”
众人听着,虽然已经知道事情始末,但是如今再听,心里还是不禁涌起阵阵愤恨。“后来,三小姐又指示我,不急着下手,等到少奶奶接近临盆之时再下手,这样,便能一尸两命,不用再动第二次手……”褚世忠的脸色已经变得格外难看,褚茹樾的脸色却已经惨白得像纸一般,整个人几欲跪不稳。岸雅感到周围气氛的变化,自己也越发紧张了起来,她硬着头皮说:“三小姐这时候收到了一封信,说初静小姐在少爷的新府里,还怀有四个月身孕,三小姐觉得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便让我在那天给少奶奶汤药里下了药,之后又派人给林萧传话,把少奶奶引到新府。少奶奶受了刺激,再加上药物作用,定然大动胎气,到时候若是母子丧命,责任便全在少爷和负责吃食的冬蝉身上,少爷就算怀疑她也查不出证据。可是三小姐没有想到,孩子竟然生了出来,而且少奶奶也还留着最后一口气,三小姐怕夜长梦多,便又让奴婢赶紧下手……”“哐当!”
褚世忠一下子把桌上的杯子扫落在地,脸上尽是怒容。他指着褚茹樾,“这一切,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褚茹樾脸上挂泪,“爹,樾儿冤枉啊!您不能凭借一个贱婢的话就相信樾儿会做这样的事啊!”
褚世忠神情痛惜,褚茹樾知道褚世忠心生不忍,她继续哭喊道:“爹……樾儿真的冤枉啊!”
岸雅大着胆子说:“那些药都是三小姐给我的,或许,她的院子里还有……”褚茹樾一听,脸上顿时蒙上更深的寒意,死死等着岸雅。褚恒站出来,“既然三姐一直喊冤,那便派人到她院子里搜一搜便是,若是真的搜了出来,也好叫她无话可说。”
褚世忠看了褚茹樾一眼,“若你是清白的,那搜一搜对你反而是好的,为父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褚世忠派了人去搜,褚茹樾整个人便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神情呆滞。过了许久,褚世忠派出的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东西,“老爷,属下搜到了这些。这两瓶药陈大夫验过,一瓶是夹竹桃,一瓶,是鹤顶红。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
褚世忠顿时震怒不已,他极力遏制着心中震怒,“把信拿上来!”
那人把信交到褚世忠手里,他打开一看,气得双手发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眼角不觉有些湿润,“我一直都选择相信你,早在他们成亲之日,你便出面大闹,后来又有了强行灌药之事,我当日已经是对你不加罪责,你母亲之事,我也相信,你定是完全不知情的,可是,你却……就算你对她有再大的仇恨,她毕竟已经怀上我们褚家的骨肉!你想要害她,便连你的亲侄女的性命都罔顾!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褚茹樾脸上的泪已经汇成了两条,静静地淌着,“爹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苦,我的丈夫是逆贼,他不仅不忠于皇上,他甚至不忠于我!我是个寡妇,是一个从来没有得到过丈夫的爱的寡妇!可她呢,她凭什么就能轻易得到我这番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还将这么珍贵的东西弃如敝履?我恨她,我一生毁了,我也要毁了她!”
褚世忠最终老泪纵横,“可她,毕竟是你弟媳,毕竟怀着你弟弟的骨肉。”
“我从来就没有多珍视这个弟弟,而他,也从来没有真的把我当成过姐姐!”
褚茹樾瞪着褚恒,眼神里没有半点温度,“爹,你真的就以为我们嫡庶之间没有半点嫌隙吗?那你便错了,这道鸿沟,是无论如何也跨不过。他的母亲是我母亲的敌人,他便不可能成为我的亲人!”
褚恒眼睛里也透着寒意,“对于这一点我早就知道,只有爹一个人宁愿相信我们姐弟情深罢了。”
褚世忠整个人便一下子垮了,说不出话来。褚茹樾低垂着头,“既然这件事已经被揭穿,我也不想再多做辩解,爹想如何处置,便随意您吧。”
褚世忠看了她半晌,又看着褚恒,“她做的糊涂事,都是针对你,针对檀芮,你来处置吧。”
褚恒与褚世忠对视,“我怎么处置都可以吗?爹不会心疼,不会出面阻拦吗?”
褚世忠的神色变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生生忍住了,只道:“我不会出面阻拦。”
褚茹樾便如同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整个人陷入绝望之中。褚恒看着褚茹樾,眼角带着嘲讽,“当初六王爷谋逆,我第一个担心受牵连的便是三姐你,所以我什么赏赐都没要,只向皇上讨了一个诰命,封你为‘隆华夫人’,向天下人宣誓你与此事无关!可是,你最后是怎么回报我的?”
褚茹樾低垂着头不语。“你对我不仁,但我不能对你不义。我知道爹最是偏心于你,我若是要了你的性命,他定然也是难以承受,你便去陪夫人吧,你们两母女作伴,才不会孤独。”
褚茹樾面如死灰,整个人瘫软在地,不会动弹。褚世忠脸上也尽是伤怀神色,整个人好似一下老了十几岁一般。褚恒看着岸雅,“至于她,我允诺过她,只要她将一切和盘托出我便留她性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拖出去,打三十大板,然后驱逐出府,今后再也不允许踏入褚家半步!”
岸雅脸色变得刷白,不停求饶,却是被硬生生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