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儿把信拿回院子里,一阵踌躇,有些怯意地拿出袖间的信。檀芮见她的神情,挑眉问道:“惜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惜儿鼓起勇气走上前,把信递到檀芮面前,“这是信。”
檀芮看了一眼,有些疑惑,“什么信?”
“给小姐的信。”
檀芮有些失笑,“你怎么问一句吐一句,是谁写给我的信?”
檀芮伸手要接过来,惜儿低低地说:“是褚将军。”
檀芮的动作不禁怔住了,脸上顿时蒙上怒意,绿枝和冬蝉不禁也暗自为惜儿捏一把汗。“小姐,我……”“我说过,以后不会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你……”檀芮满是痛心。“褚将军他,他说这封信至关重要,要小姐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看,我,我觉得看看又无妨,万一真的很重要呢。”
惜儿辩解。“你是被他灌了迷魂汤吗?每次都为他说话,如若你不是一直跟着我的,我倒真有些怀疑你是他的奸细了!”
檀芮气得浑身发抖。冬蝉扯了扯惜儿,“好了,你就别添乱了。”
“可是,褚将军真的说无论如何都要看。”
惜儿犯了执拗。“你是他的丫鬟还是我的丫鬟?他的话你就听,我的话你便不听了是吗?”
惜儿跪倒在地,“小姐,我觉得你对褚将军怀有偏见。若是换作旁人,就算出语得罪了你,你也不会这般决绝。偏偏对褚将军,小姐总是没有好脸色,他明明对你真心相待。”
“你!”
绿枝打着圆场,“小姐,惜儿说的也有她的道理,小姐或许真不该对他怀有那么大的偏见。这封信,我们看看也无妨,要是真的至关重要,我们若是没看到,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褚将军的一番心意。若是一些妄言,小姐不要理会便是了。”
绿枝温言细语地劝说,檀芮的脸色才有所缓解。绿枝拿过那封信,“奴婢替小姐拆开吧。”
檀芮依然冷着脸沉默,算是默许。绿枝熟练地把信封拆开,只觉得封口封得不甚密实。她打开一看却是空的,不觉一阵惊讶,“小姐,里面什么都没有。”
惜儿也一阵惊讶,她抢过来,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确实空无一物。她不禁变了脸色,“怎么会呢?”
檀芮怒意更盛,“这就是他所谓的至关重要吗?”
惜儿一阵嗫嚅,“不,不可能的。”
她想到什么,忙道:“一定是刚才在花园里,我把信弄掉了,里面的信一定掉出来了,我去找找,一定能找到。”
“好了!这信封未曾打开,如何掉得出来?”
绿枝也一阵沉思,“方才我拆信时,封口虽不甚密实,却也是封上了的,定是掉不出来的。”
惜儿答不上话来,檀芮怒气冲头,“我看你定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你这一个月便在屋子里反思吧,想清楚了再出来。”
惜儿一脸震惊地看着檀芮,泪珠一下子掉了下来,“小姐……”“小姐,惜儿她……”绿枝和冬蝉都替惜儿求情,檀芮只是喝道:“你们若是再多言,连你们一起罚!”
她们便都闭上了嘴,惜儿则跪在地上抽泣着。檀芮心里一阵扯痛,她只是转身走进房里,不去看她。六王爷府上,那人拿着掉包的信递与凌辕。“做得好。”
凌辕淡淡地夸道,“继续监视,不许有任何差池。”
“是。”
那人领命便退了下去。凌辕打开那封信,读罢,面色异常阴沉,他划亮火折子,那封信一瞬间便烧为灰烬。他嘴角勾着冷笑,“想要斗过我,没那么简单。”
他神色阴沉,“是该采取些行动了。”
宜香苑内,郁老太和宁婆子在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突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凌辕轻巧立于郁老太眼前,宁婆子格外谨慎地往外瞧,把门关上。“没人看见我。”
凌辕说。郁老太冷眼瞧他,“六王爷突然来访,定是有要紧之事,咱们便开门见山吧。”
凌辕也没打算拐弯抹角,他直言,“我来自然是有更要紧的事。现下需要你帮本王做一件事。”
郁老太嘲讽一笑,“我老太婆能帮你做什么事。”
凌辕也勾起一抹笑,“这件事只有老太太你能做到。”
郁老太不禁闪过一丝惊讶,“究竟是何事?”
“我要你装病。”
郁老太一怔,“为何要我装病?”
凌辕狡黠一笑,“这样,郁将军便能向皇上请求回京城探望病危的老母亲,咱们的皇上最是孝顺,自然是会答允这人之常情之事。”
郁老太随即明白了几分,“你,只不过想借此机会与清泽会面,是吗?”
“没错。”
凌辕没有否认,“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能贸然前去西凉与他会面,为了不让人起疑,我只能出此下策。”
郁老太心沉了一下,“你与他会面,是要有所行动了吗?”
凌辕挑眉,“这些事不劳老太太操心,你只需照我的指示做便是,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老太太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郁老太面色阴沉,一语不发。凌辕递给郁老太一个药瓶,“吃下这药丸,便有危急之病症,过后我再给你解药便可解除。要瞒住大夫的眼,郁老太还需吃些苦头,但是为了整个郁家,这点苦想来还是能吃的。”
宁婆子不禁插嘴道:“老太太年事已高,若真的出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上了这条船,便要吃些苦头!”
凌辕眼神犀利,“当日你们不也是这样让檀芮吃苦头的吗?”
郁老太奋起而怒,“六王爷这是在兴师问罪,趁机报复吗?她这样做是为了谁六王爷一清二楚,你才是罪魁祸首,倒怪到我们头上来了!”
“我说过,檀芮的任何事均要向我禀报,此事你们为何不报便擅作主张?”
凌辕也是面色冷然,盛满怒意。“向你报了又能如何?不让她行此法,那王爷还有旁的方法吗?”
郁老太冷声质问,“你许了她一纸婚约,让她等你,你倒是轻松自在,你可知她要守住你们的约定有多难?若不是用此法,上门求婚者岂不踏平门槛,她又能拒绝得了几次?你难道让她削发做尼姑吗?或是你敢八抬大轿把她抬进你的王爷府吗?”
凌辕被质问得没了语言。郁老太又冷哼一声,“王爷此时方来质问,倒是蓄意忍了这般久,便是寻着机会让我老婆子也受一番苦方才解气吗?”
凌辕低低地说:“你们若是禀报于我,我至少可以寻个法子让她少受些苦。”
凌辕最终从怀里拿出另一个瓶子,“这病,恐怕要装上一段时间,解药何时服用,你看着办,切不可露出破绽”他把那瓶子放在桌上,转身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