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益州疲弊,秦岭更是天堑横跨关中与汉中之间。”
刘谕仍旧在苦口婆心的劝导着诸葛亮。“如今汉中的地形与汉高祖时期的地形,已经是大不相同。”
“曾经汉高祖刘邦之所以能北伐关中,最终成功夺取关中千里平原,成就雄霸之业,那是因为当时的汉中有水路可以直通关中。”
“而如今水路已经断绝,所有粮食都要通过陆路运输。”
“这其中花费的粮草以及艰辛,更胜当初汉高祖时代百倍。”
“而我们蜀汉所面临的敌人,更是比汉高祖面临的敌人,要强大数倍。”
“当年汉高祖所面对的只有雍王章邯、翟王董翳、塞王司马欣,三个诸侯王。”
“项羽可是分封了十九个诸侯王,这三个诸侯王和现在的曹魏,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三个诸侯王,还各怀鬼胎,被汉高祖各个击破。”
“可是现在的曹魏呢?不仅雄霸北方各州,而且在关中已经建立了稳定的统治,民心稳定。”
“再加上有司马仲达坐镇雍凉,雍凉军的实力更是不容小觑。”
“曹魏如今兵精粮足,可谓是实力雄厚,想要击败曹魏,卑职以为短时间根本没有机会,咱们应该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诸葛亮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岂不知刘谕所说的都是实话。当初刘备攻占汉中之后,诸葛亮就发现了汉中的地理环境,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年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从汉中北伐,北上夺取关中。所走的就是陈仓道,而当初汉水是经过陈仓道的,韩信得以在陈仓道,用水路运粮。这才是韩信能够攻下关中的最重要的原因。但是几十年后的武都大地震,却是让汉水彻底改道,导致嘉陵江夺道,陈仓道以及祁山道再不能行船。诸葛亮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立刻就意识到了,隆中对中的瑕疵。若是从汉中向北,想要拿下关中,则是千难万难,除非有人在其他方向进行牵制。好在当初荆州还在蜀汉手中。可惜刘备刚刚进位汉中王之后,关羽就大意失荆州,导致蜀汉只能通过汉中向北这一个方向,攻击曹魏。可是这一条路已经比历史上要难走百倍,即便如此,诸葛亮也是一次次的逆天而行。但是却屡屡败在了后勤运送粮草上,最终直至被司马懿拖死在五丈原,遇到的问题,同样是因为后勤运输问题。若是汉水不改道,想必以诸葛亮的天纵奇才,纵使不能收复中原,至少能为蜀汉夺取关中。诸葛亮满脸痛苦,想到不能光复汉室,不能完成先帝的意愿,诸葛亮就心如刀绞,夜不能寐。他岂能不知自己在逆天而行,可是为了报答先帝的知遇之恩,自己哪怕是肝脑涂地,尽心竭力,也在所不惜。“难道大汉真的要亡在我们手中吗?”
诸葛亮想到自己未能完成的夙愿,再想想自己重病缠身,也许之后,再不能临阵讨贼,不禁潸然泪下。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刘谕看到诸葛亮失声落泪,心中只感到无比的悲凉。天命如此,哪怕诸葛亮多智如妖,也终究不能扭转大势,逆天而行。但是看到诸葛亮如此痛苦,刘谕终究是不忍心让诸葛亮抱着遗憾离去,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壮声说道:“丞相,咱们还有机会,咱们还有兴复汉室的机会。”
诸葛亮猛然抬头,眼眶仍旧微红,但是目光却是如隼般,死死的盯着刘谕,脸上满含期望。刘谕好整以暇,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想要兴复汉室,恢复中原,第一目标,就必须收复关中。”
“但是秦岭如同天堑一般,横跨在关中和汉中之间,大大阻碍了我军的步伐。”
“既然如此,我军就要想办法跨过秦岭天堑。”
“丞相之前走祁山大道,虽然路途还算平坦,但是终究还是路途遥远。”
“这一来一回之间,很多粮草就会在途中被消耗掉。”
“可若是我军不走秦岭一带,而是直接攻击曹魏兵力薄弱的陇西一带,则大有可为。”
“骤然出现,而后一击得手,迅速切断陇西诸郡与关中的联系,那么陇右从此就将为我大汉所有。”
诸葛亮眼神一亮,说道:“难道德兴有什么妙计,能够让我军绕过秦岭,而进入陇西的腹地?”
蜀中多山,秦岭就是诸葛亮迈不过的这道坎。在第一次北伐之前,他就不断思索能否绕过这道天堑。但是在思索了无数遍,又找了许多本地人进行询问,诸葛亮最终发现,想要北伐,就必须跨过秦岭。如今听刘谕的语气,好似有办法绕过秦岭,诸葛亮只感觉精神十分振奋。若真是如此,则大汉就真的中兴有望了。但是刘谕接下来吐出的两个字,却是让诸葛亮愣了半天。“高原!”
高原?什么高原?秦岭附近还有高原吗?诸葛亮想了半天,也没能明白刘谕的意思。刘谕开始在帐中底下用脚尖画起了地图。诸葛亮也站起身,低着头看刘谕将蜀中周边的地形给一一画了出来。等到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刘谕总算将自己表达的东西,给画了出来。随后,刘谕指着蜀汉的西边,也就是后世的青藏高原,说道:“丞相,请看这里。”
“如今的高原地带,只不过是羌人部落聚集,这些羌胡叫做发羌,唐旄胡。”
“发羌东凭巴颜喀拉,西据克什米尔,北连西域,南通身毒,此用武之地,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我大汉。”
“若跨有高原、益州,保其岩阻,西和西域诸族,北抚胡羌,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
“待天下有变,则命一员上将,出高原直击陇西,丞相再亲率益州之众,出于关中”。“陇西百姓岂不是望风而降,箪食壶浆以迎丞相?诚如是,则汉室可兴,中原可复矣。”
没错,刘谕要说的,就是曲线救国。从南中地带,训练一支独特的无当飞军,而后进入西藏。收服高原上的羌胡,编练成军,而且还能充实蜀汉的人口。之后加强高原上的统治,等待曹魏发生变故,则从高原出兵,绕过关中雍凉重兵囤积之地。直击陇西曹魏防卫薄弱之地,而后诸葛亮亲率大军,同时进攻关中。两面夹击之下,曹魏必然是防守不及。而陇西又和蜀汉相连,两军相互呼应,成功的概率十分巨大。刘谕正洋洋得意,但诸葛亮看着地上的地图,却是皱眉不语。良久之后,诸葛亮抬起头,眼神中色彩黯淡,朝刘谕问道:“德兴,你可知道你说的高原,常年大雪覆盖。”
“咱们汉人一旦进入,就会头晕目眩,上吐下泻,水土不服?”
“到时候别说征服高原上的羌胡,咱们的将士进入,手脚无力,如何作战?”
诸葛亮还以为刘谕有什么妙计,结果刘谕口中的高原,竟然就是蜀汉旁边的大雪山。虽然不知道这些雪山到底有多大的面积,但是登上这些雪山,诸葛亮认为是自找死路,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刘谕却不这样认为,诸葛亮口中说的乃是高原反应。这种反应经过锻炼是可以克服的。而从蜀汉进入高原的道路,在历史上也是有一条较为平坦的道路,可以通行。这条路在后世,叫做茶马古道。经过云南大理而后进入高原,刘谕觉得只要下定决心,完全可以开辟出道路,直通高原。随后从高原,出其不意的进攻陇西,绝对可以毕其功于一役。只要时机合适,并且蜀汉积累力量,在曹魏剧变发生时,兴复汉室并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