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无论如何还是想见见黎珩,问问他,我与他万年情谊算什么。思来想去睡不着,第二日一早,我早早地起来,囫囵吃了几块侍青备好的点心,想清楚后去了他宫中找他。一路上,见小女仙们偷偷注意着我,我将听到的流言蜚语全然摒弃在脑后,当日自己就应当站出来问他,为什么他去了一趟凡间事情就成了这样?门口侍卫依旧不用通报便放我进了黎珩宫中,我看见了黎珩的侍从小州,此时站在长廊下,手上端着一盘茶点,小州看见了我后瞬间瞪大了双眼,表情变得紧张。我喊他,“小州,黎珩呢?”
小州耷拉着眉眼走过来,小心翼翼开口,“祁清上仙,您找我家主子是为着何事呀?”
我直奔目的,“不跟你解释,带我去见他。”
小州眼神躲闪,“就是,那个,殿下他……”我瞪了他一眼,“说重点!”
小州一咬牙,“殿下此时和那个徐姑娘在一处!”
我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现在才觉得真是可笑极了,听到这消息我一晃神,感觉心里有块地方被剜了一刀。小州连忙摆摆手,“上仙,我们殿下只是一时不清晰,你……没事吧。”
我闭着眼睛摇摇头,“我没事,带我过去。”
“呐,他们就在这里,上仙……”黎珩院子里同样栽着些紫藤,紫藤树下两人坐在玉桌旁,女子面容温婉恬静。他和徐慎两人原来正温柔小意着。在小州睁大的目光里,我直接地走向黎珩那边。我此刻像极了戏剧中恶毒女配,我当着那姑娘的面我问黎珩,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黎珩你选她还是选我?你现在将她送入轮回我就当一切都未曾发生,你快去啊!”
,我一口气说完,说到最后我的语气逐渐有些疯狂,黎珩站起身和我平视,“阿清,你理智些!”
,黎珩在我不可置信的目光里一字一句开口,“我会娶她。”
我眼里涌出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握起拳头锤着他,“骗子,骗子……”黎珩静静站在那让我发泄着,随后捉起我的手腕,他看着我的眼睛,是我从没见过的冷静,我听见他说,“我喜欢徐慎做不得假”我忽然心凉了下来,觉得挺没意思的,可我还是不信,我盯着他问他,“那你为何要任我欺负?”
他说,你父母对我们家有恩,我不死心,艰难的开口“你记得我喜欢的吃食,我喜欢的我不喜欢的,”,我一一列举着,似乎这样能证明些什么……他说,仍是因为恩情重大,便想着对你更好些,我用手擦掉脸上的泪,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开口:“宫中人道,你喜欢我“,其实是我觉得我见他垂下了眉眼,眼里有着歉意和怜悯,“她们的闲话,你又何必记在心上”好了……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不问了,我点点头冲他轻笑,至少他还算实诚,直白地解了我所有的惑。我转过身快步走远,将眼泪生生忍住。原来我们之间种种,皆是因为……报恩。我在寝宫里不吃不喝,蜷起身子将自己躲在角落,泪眼朦胧间我想,黎珩会来将我带出去吗。等了好久,我崩溃哭着,黎珩大坏蛋,你当时怎么不说清楚,让我以为你也喜欢我。天后姑姑过来时,我已经几日未曾走出殿门了,我披散着头发,身着寝衣蜷坐在床上。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我转过头看着门口,见姑姑一身锦衣华服,面色却能看出有些疲态。我此时有些窘迫,想起身将腿放下,却发现腿已经麻了,我声音嘶哑,“姑姑”姑姑提着衣摆走上阶梯,一双美目看向我,朝我弯起唇角轻轻摇摇头,然后走过来坐在我身旁,将我的手拉过包在她两手之中只是一瞬间,我再看向姑姑的脸,见她眼里此时噙满了泪,向来是觉得自责,没将我照顾好,可是我知道,此时不怪任何人。我想开口安慰,却觉得满腹委屈,欲语泪先流。见我眼泪划过面颊,一颗颗沾湿了衣襟,姑姑倾身伸开双臂将我抱进怀里。我依旧像小时候一样,委屈难过了会被她抱进怀中,感受着姑姑的手掌心一下一下轻轻拍在我的背脊。“乖,姑姑都明白”,我将头埋进她的颈窝之中,顿时找到了发泄口,恨不得将眼泪流干。我一遍遍问着为什么,说着我们年少情谊。“姑姑,你说我和黎珩那麽多年的感情,为何比不过那区区几十年?”
姑姑手掌抚着我的背,带着我的身体慢慢摇着,待我平缓一会儿后,开口道“你可能也知道,姑姑也有个青梅竹马,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当时姑姑我呀,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他。我以为他也像我爱着他那般爱我”,姑姑将我轻轻拉开,又将我搂进怀中。我抽噎着躺在她怀中,听着她讲。“可是后来,梦境碎了,我才明白,原来一直……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知道他从没有爱过我,因为我见过他爱着别人的样子。”
,她轻轻叹息。“过了很久,我才终于释怀,感情终究难以强求”,我听见她声音落寞中却又像是释怀。见我沉默着,她摸着我的脸,“姑姑知道你看的比姑姑当时悟性高,千万不要陷在感情当中”我知道天后姑姑的青梅竹马是我父王,这也算是天道轮回,我爹当年欠下的情债让我应验到黎珩身上了,我自嘲地想。我从姑姑怀中坐起,将脸上沾着的几缕碎发拂到身前,擦掉眼泪,扯出一个笑来。“放心吧姑姑,我拎得清。”
过了几日,黎越回到九重天后来找我,在黎越口中我知道那女子名叫徐慎,性格温润。我忽然想起曾经我问黎珩,“黎珩,我是不是很温婉?”
,黎珩喝了口茶,笑着没将茶水喷了出来。在我威胁的眼光下,终究是眼中带着戏谑点了点头。过了会儿,我故意问黎珩,“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黎珩作势想了想,“温婉一些的。”
。当时我还暗暗开心了好久,我以为那是黎珩故意接着我的话说的,现在想来我却觉得心中不知滋味。那人原才是黎珩喜欢的样子。我呆在寝宫里,想着姑姑的话,从她的少时经历中吸取教训。我在殿内坐着,面前摆着一碟秋梨糕,我看着面前糕点,就想起了之前种种。原来我想要什么黎珩都会给我寻来……不是因为爱。我不想待在此地,这里处处提醒着我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说走就走,我风风火火地喊来侍青侍兰简单收拾一番,我去向姑姑告辞后,在她情绪复杂的目光中故作洒脱地离开,回了朱雀族。二叔见我回来后情绪不佳,和二皇嫂两人叽里咕噜坐在饭桌上说着些什么我觉得此时有些丢脸,不想解释,打算快步溜走。还得是我二皇嫂,眼疾手快拉住我,两人关心问道,“怎么了,怎么看着不开心?“。我不想二叔又替我父母接手,又为我操心,我装作一切都好的样子,笑笑说“没事,只是被长老训了,想回来住一段时日刻苦训练。”
二叔听罢半天也没说什么,我知道的,二叔原先学习的时候便天天被长老们训,如今依旧很怕被长老们训。过了几日,黎珩来找我,我以为此事有转机,他也许是有不得已之处呢,我匆忙收拾一番便走出殿门,殿门外层层台阶之下,见黎珩一袭月白锦衣清雅又矜贵,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我停下脚步在台阶上睥睨问他,“何事?”
听见他开口;“阿清,我想要玉藕一用,”,我反应过来,他是想为那人塑仙身啊,原来我们之间总归是隔着些什么了……玉藕极为稀少,千万年才长成一根,我父王母后留下的私人药库二叔尽数交由我保管,看来我的作用还是很大的。我说好啊:“黎珩,你可要想清楚,今日你若从这儿要了玉藕,我们的千年情谊就此便作废.”,黎珩眼中似有痛苦,似有挣扎,我在逼他,也在逼我自己。既然自己放不下他,便由他来做个了断……我们对望着,终于,黎珩将头撇过去,开口,“求,玉藕。“几个字,像是硬生生挤出来般。我看着他,多日未见,黎珩依旧眉目清隽,如今为了另一个人来与我斩断情分。我转过身,不看他脸上的痛苦神情,被放弃的是我,你难过做什么……我取出玉藕,命侍青交给他。我突然就不想看到他了,转身就走。”
多谢“我听见他说“不必谢我,这算是我还你多年照顾的恩情,千年情分也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