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加钱,赵川立刻就不满意了,说之前不都谈好了吗,怎么说加就加?我说大哥,同时超度五个阴灵,这任务量太大了,一般的法师真接不下来,你以为做这种法事很容易?倒是戴经理毕竟深明大义,立刻追问我需要加多少,只要确定能解决这件事,他可以向公司提出申请。我想了想,毕竟已经收过一笔钱了,也不太好意思狮子大开口,就说,“每个阴灵一万,一共出现了五个阴灵,你再想办法凑齐五万就行了。”
一听说要五万,戴经理紧锁的眉头反而舒展开了,笑呵呵地表示没问题,直夸我要价便宜,够将就,还说公司之前请的那个澳门法师,光出场费就要十五万呢。我有点后悔,感觉自己要价还是太便宜了,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也不好再反悔。离开汽运公司后,我没有急着返回,而是一个电话打给了黄有福,说自己手头上有笔业务,需要请个比较擅长超度的法师帮忙,问他有没有好点的人选。黄有福马上笑着问我又接到了什么业务,我把那辆夜班车公交的事情说了,他立刻嘬着牙花子惊呼,“老弟你可真有种啊,那辆公交车的事情我听说过,据说几年前有个酒驾司机开着那辆车,在一夜之间撞死了好几个人,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灵车啊,你居然接了这么危险的业务,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我说放屁,事先我也不知道这事牵扯到五个阴灵,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撞邪业务呢。黄有福迟疑道,“一次超度那么多,这活儿可不容易啊,以你的能力怕是够呛啊……”我说废话,要不然给你打这个电话干嘛?你赶紧替我联系,找个有能力超度它们法师,需要多少钱另外算就行了。打电话之前我已经琢磨过了,昨天收了赵川两万,加上戴经理刚才许诺我的五万,一共是七万的收益,刨除掉联系黄有福找法师的费用,我应该还能挣个两三万,这笔业务不亏。黄有福马上笑着说,“行,既然老弟有要求,当哥哥的自然要全力配合,不过同时超度五个阴灵的难度较大,一般法师接不了这活儿,我只能找个贵点的,可能费用也会相对高一点……”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说究竟要多少,你赶紧报数吧。黄有福想了想,说五万吧。我顿时就不高兴了,黑着脸说老黄你特么真好意思,几天前我刚帮你赚了一笔,这么快你就对我狮子大开口了,五万太贵了,必须打个折!黄有福问我要打几折。我说六折吧,给你三万,剩下的钱我再请你吃顿饭,纯当表示感谢了。这死奸商不同意,说六折太黑了点,自己请法师的花费也不少,随后便贱兮兮地笑道,“干脆这样好啦,我们一人退一步,给你八折优惠,四万块的价格很公道啦,我请法师也得花钱啊,还得包来去的车船费……”我气鼓鼓地说,“行吧,四万就四万,不过请客的事情只能免了,你抓紧点时间,顶多明天傍晚我就得看到法师本人。”
随后我又警告黄有福,人命关天,那五个阴灵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将来肯定会闹出大麻烦,让他千万别找个半吊子法师来糊弄我,否则老子一定跟他没完。黄有福不高兴道,“老弟,看你说的,我哪次没替你把事情办成功过?”
挂完电话,我又找到赵川,让他带路,送我去发现那对母子坟头的地方。考虑到黄有福请法师也需要一点时间,接下来就不用那么着急了,我们先在附近找了家饭馆吃饭,等填饱肚子后又稍作休息,一直磨蹭到傍晚才打车去了那对母子的坟头。坟冢的位置不远,沿着那条公交路线开了半小时,到了第三个站台附近,赵川就表示要下车了。随后他带我走进了绿化带旁边的一条小路,只花了不到两分钟时间,我们就来到了一片小树林。树林子下面耸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坟头,坟头前面有个墓碑,墓碑下面是一张母子遗像的合照,女的看起来还挺年轻,估计也就二十七八岁吧。赵川刚到这里就腿软,不敢靠近那个墓碑,远远地站在一旁说,“秦老板,这就是那对母子的坟头了,我把你带到这里也算完成了任务,剩下的事情交给你,我得先回去了。”
我叫住他说,“你着什么急,现在距离天黑还早呢,要是真想解决问题,你就替我跑一趟丧葬铺子,买些祭奠死人的香烛纸钱过来吧。”
赵川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又匆匆跑回马路,打车去了附近的香烛店。我则找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坐下来,靠着大树乘凉。又过半小时左右,赵川带着一堆香烛祭品回来了,我让他把这些香烛点燃,蹲在坟头烧掉,然后认认真真地祭拜这对母子。赵川老老实实地照做了,一看天色马上就要黑透了,赶紧擦着冷汗说,“秦老板,你要我祭拜它们,我也照做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见他这副窝囊样,我倍感好笑,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你去吧,等明天这个时候再开着那辆公交车来一趟,这事还得咱俩一起解决。“好,那就明天再见!”
他逃也似地离开,几下就跑得没影了,我不禁莞尔,捡起赵川烧剩下的那堆纸钱,继续蹲在坟头烧纸。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我的胆子已经大了很多,也不再害怕阴灵了,就算大半夜守着坟头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这地方太荒凉,树林子里雾气重,天一黑就刮起了冷风,我来的时候没穿多少衣服,很快就被冻得直打摆子,刚想站起来活动一下,余光瞥向插在坟头前的黄香,却愣在那里。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冷风徘徊在母子坟头飘来飘去的沙沙声。受到这些冷风的影响,黄香上面的烟柱居然开始横着飘,慢慢涌向墓碑遗像,同时我也注意到,那座黑漆漆的墓碑后面,多出了一个身影很淡的影子,是个脸颊惨白的小孩,正一声不吭地蹲在那里,使劲吸着黄香上面的烟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