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李玉莲到底是捧着“灵位”进的门,原就觉得愧对她,又加上林威后来讨了自己喜欢的苏小芸,自从李玉莲生了林诗韵后,林威更多时候是睡在苏小芸那里。她自是不会承认自己把事办差了,又觉得后院不能由苏小芸一个人拿捏着,便把管家的权交给了李玉莲,又表明态度给李玉莲撑腰打压了苏小芸。思及此,她又觉得林诗韵这次的事确实办得不妥,挥挥手,说道:“行了,韵儿这次也不对,对于妹妹们维护不周,罚你抄写金刚经十遍。”
说到这儿又道:“二媳妇,你擅自出门闯侯府,却是带着一身子江湖气,叫外人如何看我林府,郭妈妈……”“奴婢在!”
一直立于她身后的一位衣着干净的妇人站了出来。郭妈妈是林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一直是她的心腹,平日只管尽心伺候老夫人,从不对府里的主子多一言一字。林老夫人撩起眼皮子道:“自今日起一个月内,你每日去二媳妇院里,教导她如何做一名得体的媳妇子。”
“是!”
这是狠狠地打苏小芸的脸,这事若成了,苏小芸往后在府里的地位可想而知,林诗语与林诗音两姐妹可是急坏了。她傻傻地一直看着林老夫人,水汪汪的眼神里满满地都是委屈,林老夫人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想快些把这事平了。“咳,语儿与音儿目无尊长,罚禁足一个月。”
林诗语闻言都快心塞死了,正要上去与林老夫人理论,一只大手轻轻地落在她肩膀上,又稍稍用力按住她。“语儿,还不快谢过祖母。”
林诗语小身板一僵,最终无奈的依言认下,不管这件事如何开始的,她终归是在外人面前落了李玉莲的面子,被罚,也是应该的。李玉莲却在一旁说道:“母亲,语儿与音儿还小,慢慢教就是了,还请母亲息怒,免了妹妹的罚。”
若换了别人这旁说话,定是一番好意,只是李玉莲的话却更是叫林老夫人恼怒,伸手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说道:“也就你最得我心,平素受了啥委屈也不要只藏在心中,威儿不在家,我自是要护得你们周全。”
说这话时,却是看都不看林诗语这一房,李玉莲是林老夫人相中的,又愿意捧着“灵位”嫁进来,自是要高看一眼。林诗语的小虎牙磨得滋滋响,转念又一想,这大娘与林诗韵不就是老在祖母面前刷好感度咩?这么一思,凤眼微微一眯,看来她也要刷刷好感度才行!决定回去后好好琢磨一番。想明白这事,也就把现在的禁足撇到了一边,规规矩矩地答道:“祖母罚孙女,自是不敢不听,孙女也知道错了,但是,孙女还有一事不明,甚是觉得委屈了!”
“哦,你还有何事?”
林老夫人原是不想睬她的,奈何林诗语那小汤圆脸正端着一盆子的委屈,到底是亲孙女,不由得心下一软。林诗语自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忙答道:“祖母,此事若非有人说出来,大姐姐的手帕交又如何能笑话孙女,妹妹又如何会要维护手足情而闯出这大祸来?更因为其中有些人要挑拔我们姐妹们的感情,却是叫音儿一顿胖揍,到是不坠了我林府的威名。”
林老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觉得这话里的意思是说自己为老不尊?“语儿,不得无礼!”
苏小芸半不痛不痒地喝道。李玉莲在一旁见林老夫人有些犹豫,怕林诗语坏了她的计划,忙哭泣道:“母亲,你可得为媳妇做主啊,哪有做小辈的当着外人的面,狠狠地落了长辈的脸子。”
一边说还一边哭,好不可怜啊!林老夫人略一思索,便道:“即如此,想来诗画也是有不对之处,你们四姐妹便一块儿罚吧!”
林诗音不等林老夫人话音落下,忙喜道:“谢祖母怜爱,孙女们定会好生把金刚经抄好,再拿去郊外寺庙供奉,为祖母祈福!”
林老夫人的本意是要罚她们禁足,只是时日长短会有所不同,谁知道林诗音抢在先头说了,一时又不好再提,只是觉得好不心塞啊!林诗语朝林老夫人傻气地笑笑,又忙谢过林老夫人。事儿虽说有了转机,但苏小芸到底被李玉莲削了面子,只是这场子却不好找回来。苏小芸朝她摆手,示意不必多谢,只是侧头看向身后不远的陈妈妈不说话。陈妈妈立即会意,忙上前说道:“奴婢不才,敢问一下,郭妈妈是从哪个王府里出身?”
她这话一出,室内气氛又是一凝!陈妈妈在伺候苏小芸之前,便是伺候过老鲁王妃的贴身宫女,只不过老鲁王妃去逝后,被当时的鲁王妃放出府了,不知怎地被苏小芸的父亲得知,便请了回去当教养姑姑,后陪嫁至林府。林老夫人的老脸又抖三抖,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郭妈妈是我的陪嫁丫鬟,不过,陈妈妈,你也是几十岁的老人,莫不是年纪大就觉得可以不管二媳妇的规矩了。”
陈妈妈不卑不亢地回道:“老夫人教训得是,不过,咱夫人的规矩自是好的,再说了,便是今日之事,夫人护犊心切,实乃情有可愿,大夫人不问清楚来龙去脉,便要叫咱林府的两位姑娘给众位夫人下跪赔不是,老奴深以为不妥。”
即然要打脸,来而不往非礼也!林老夫人先前只是听了李玉莲一面之词,没想到李玉莲竟然做出这种事,不由得狠狠盯了她一眼,李玉莲顿时暗道:不好!“母亲,都怪儿媳一时情急,您当时是没瞧见,那些落水孩子的母亲,一个个都狠不得扒了儿媳的皮,儿媳也是瞧着犯了众怒,一时情急,所以……”不管外头怎么传她,这林老夫人她可是得稳住了。林诗语一听:又要撕逼了!“祖母,咱爹爹一向英明神武,怎么可以因为这事坏了咱们府里的名声,孙女实是愧对爹爹!便是打断孙女的双腿,也万没有给外人下跪赔礼的说法。”
不就是打感情牌么?大娘能得瑟,为何她不能得瑟!林诗语看看林老夫人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深以为——撕撕更健康!林老夫人最在意林威的名声,可是容不得人半点污蔑!若林家两人姐妹当场给人下跪,这总个林府都会抬不起头来。“蠢死了!你是不是觉得管家了,府中就由你说了算?”
李玉莲更是被林老夫人的眼神剐掉一层皮,只恨不得两腿一蹬,翻白眼晕过去,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怎么就了林诗语是个直板砖,才不管什么场合,该说啥就说啥,完全是不怕她的!但是——这个亏她却是不能咽下!李玉莲算计半日,不想栽在一奴一蠢丫头身上,忙忙为自己开脱,委屈地说道:“母亲,儿媳当时也是气急了,只想着错便是错了,咱们姓林的行事光明磊落!万万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赖帐。”
苏小芸原是顾着林威,如今李玉莲在外人面前踩着自己的闺女们上位,她又怎容得下。遂又冷笑道:“莫不是我的闺女就不是林府的嫡女,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有冰玉,同样不能随意下跪,再说了,若非大姑娘惹出这等事,后头又怎会引得我两闺女闹事,同样是林府的女儿,我的闺女就要被你当众下了面子,你的闺女却是护得好好的,却是欺我江湖出身不成?”
李玉莲心中又是一堵,不管她是不是江湖出身,现下却是林威的二夫人,与她可是平起平坐的。“母亲,你可要为儿媳做主啊,儿媳也是为了府里头的名声,方才出此下策。”
林诗语的视线扫过两人,嘴角冷意上升,语气憨傻地问道:“娘,你看大娘多心疼大姐姐!怎地你就不心疼我同妹妹,明明就是大姐姐惹出来的事,为何叫我与妹妹当众下跪认错?”
苏小芸见林老夫人下不了台,暗中瞪向林诗语,遂又道:“母亲的吩咐,自有她的考虑,郭妈妈,这段日子可要劳烦你了。”
刚被陈妈妈打了脸的她,哪敢再多言,只是讪讪地笑笑,最多就是每日勤快些跑上一趟,也不能对院子外的人说啥,难道说,她这个出身一般的丫鬟,规矩比王府先王妃贴身宫女还好?林老夫人有心想护着李玉莲,但林诗语一直拿很无辜的小眼神戳她,戳得她心烦意乱,便道:“大媳妇也有错,玉莲,回房后好生教导诗韵,至于二媳妇,想来也是爱女心切,此事就此做罢,郭妈妈也不必再去二媳妇那里!”
她原是想给苏小芸个下马威,只是到底还要顾着林诗语与林诗音两姐妹,万一学给林威听了,少不得又要落身埋怨,弄得母子离心她才亏大了,这一次难得的没有太偏李玉莲,和起了稀泥。抬眼又看到这二房齐齐看向她,心中越发不喜,便挥挥手示意苏小芸带了两人下去。苏小芸忙谢过林老夫人手下留情,眼见得李玉莲瞧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也懒得在这里碍了这几人的眼,便带了林诗语与林诗音回了各自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