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璐见他心情急切,就只好先领他去饭店出了顿饭,见夏雨一副患得患失心神不凝的样子,他也很理解,觉得这很正常。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事情,估计都会是这个表现,毕竟一夜之间就变成名义上的‘大富豪’,当然,准确地说应该是‘大负豪’。把夏雨送到车站,金璐买了些水果礼品,递给这位“大舅哥”,又是握手又是拥抱。把夏雨感动得热泪涟涟,连声说金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对不给你丢人,直到上了车,他还是没想到,这个小伙子为啥会对自己这么好。金璐想,自己和夏花筹集了这么多资金,必须专款专用,如果让魏人民那些官僚挪用就不好了。就拟了份资金专款专用的正式文件,盖好章后带着材料去县长邹海青那汇报。敲开门后,见屋子里坐了几个人,都是邹海青的嫡系心腹,好像正在为什么事情争论,见金璐进来后,就停下来不说话。叶檀和谢副县长都假装没看见金璐,低头喝茶,倒是雷彪挺热情地向金璐招招手,说了句金璐县长好。金璐见邹海青愁眉不展,忙说:“邹县长,要不我等会再过来。”
邹海青却笑哈哈地站起来,摆手道:“你是稀客,咱们先谈,他们的事往后推推。”
听邹海青这么一说,那几个人就都悄悄离开,金璐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见邹海青脸色病怏怏的,桌子上的烟灰缸里也堆满了烟屁股。知道估计是魏人民又在给他出难题了,人就是这样,明知道坐在那个位置不好受,每天烟熏火烤的,可就算是被烤成乳猪,也舍不得下来。两人先是先闲扯了几句,金璐就把打算对赫拉县乳品厂进行整合的构想提了出来,并且把材料递过去。等邹海青认真地把材料看完,他又神情严肃地说道:“邹县长,为了确保企业再一次改制成功,我从社会上争取到了一笔资金。“应该很快就能到位,专款专用,希望县里不要截留挪用,不然我没办法跟投资人交代。”
邹海青正愁着没办法在工业上做足文章,没想到金璐竟送来这样一份大礼,他见金璐信心满满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年轻的副县长还有后手。脸上的愁云就一扫而光,变得阳光明媚起来,点头说:“金璐县长你放心,这事我会跟财政局打招呼。”
金璐这次其实还真的抱了雪中送碳的心思,他还是希望邹海青能在正面顶住魏人民压力,在县长的位子上多干些日子。否则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魏老二抗衡,叶檀的那套分析,实际上不太靠谱。邹海青这样的人物,岂能轻易被人猜中心思,把希望压在不确定的因素上,是极为冒险的行为。金璐还是希望能够有一段缓冲时间,抓紧时间干出点成绩,积累人脉资源,等他把根扎得牢靠了,就不会再有顾虑了。直觉告诉他,自己和魏人民之间必有一战,官场这种博弈,只要有了开始,除非另外一个人倒下,否则永远都不会有停止的一天,因为他们都拿不出可以等价交易的筹码。几天后,金璐来到办公室,刚刚坐下,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刘梅抢先接听,说是办公室通知,所有县政府领导成员都去会议室,迎接市政府的一个专项检查组。金璐来到会议室,发现邹县长与魏人民早早地陪着检查组的人坐在那里。魏人民显得趾高气扬,不可一世。邹县长却是愁容满面,像是遇到了什么很倒霉的事?不大一会儿,人齐了。魏人民以主持会议者的身份说道:“今天,市政府专项检查组到咱们县,主要是检查控股企业的管理和经济效益情况。顺便探讨国企改制的相关问题。“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检查组王组长讲话。”
人们鼓掌,金璐不知道这个王组长何许人也?就问旁边的苏副县长。苏副县长告诉他:“这个王组长不得了,是市监察局副局长,兼任市委纪委委员呢。这一次他来检查企业经济效益情况,邹县长凶多吉少了!”
金璐心里话,工业是自己分管的,经济效益好不好找我啊!邹县长怎么会凶多吉少?正纳闷,王组长开始讲话了。金璐一听,马上就联想到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当时搞国企改制,市里分两个派别:一派主张,将国企全部卖给私人,政府放弃管理,所谓“无厂一身轻”。这一派人称“贱卖派”,占据了主要地位,颇得市领导赏识。而另一派则认为,国企不能一卖了之,为了防止国有资产流失,必须按照中央指示精神,认真对国有资产进行核实,然后地方政府以控股方式管理这些企业。当时的赫拉县政府县长邹海青,就是控股派的拥护者。他不仅仅没有放弃国有企业,而是以控股的方式进行管理他们。并把他们当做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邹县长这样做,不能说不正确。可惜,他是正职,日理万机,分身乏术。没有精力去管理这些控股企业。企业经济效益一直不好,有人就攻击他,赫拉县国企改制失败了。这一次,王组长这个专项检查组,说好听的是来检查控股企业经济效益,说不好听的,就是代表国企改制“贱卖派”的人反攻倒算来了!而最要邹县长命的是,县里投入最多,规模最大的红塔山铜矿,别说经济效益,连预期的最低产量都不达标。魏人民多次拿铜矿说事,攻击邹县长控股做法荒唐、谬误、不合时宜。这一次王组长一行人来到县里,估计就是魏人民一伙人作的妖。特别是王组长在讲话中,专门提到了乳品厂和红塔山铜矿两个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