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晨曦望着他,“濯心刚刚失去父母,此时心中最是脆弱的时候,无论谁现在对她好,她都会一门心思地对对方好。但是她实在是禁不起任何打击了。”
裘千夜抱臂胸前,笑道:“真有意思,我觉得越公子你对我的所有怀疑都是基于你认为我是一个坏人。可你看我,自从来到金碧,从未干过任何一件伤害金碧国人的事情吧?纵然你们皇帝和你父亲对我有不放心,我也忍了,谁让我不过是个质子呢,但我对濯心的这份心,又凭什么要受你的质疑?”
“殿下心中在谋划什么我是不知道的,可濯心是我自小看到大的妹妹,她外柔内刚,绝对是个值得人珍视的好姑娘。若我此生不能与她结缘,我希望可以将她交付到一个值得她倚靠终身的人。殿下出身高贵,年龄相仿,本应该算得上是她的佳偶,但是恕我直言,殿下您眼中狡黠过多,心中心思更是神鬼难测,金碧与飞雁如今貌似交好,日后却不能保证是否世代交好。如果两国发生变故,殿下的性命安危就难说了。我实在是不想看到濯心为了这件事而烦恼伤心。”
裘千夜微微眯起眼:“这么说来,越公子是对我的‘下场’早有预见了?怕我不得善终,死于非命,让濯心日后成了寡妇?”
越晨曦似笑非笑道:“我并没有要安心咒殿下的意思,但我总是希望濯心一生平安顺遂。殿下出身高贵,按常情,嫁给殿下的人至少是能做到王妃的,如果命好,也许有朝一日能做飞雁的皇后。我这个做哥哥的难道不愿意濯心去做王妃做皇后么?可是……殿下能否和我保证,濯心真的能这样幸福的和你一生一世?没有任何波澜,不会有任何危险?”
裘千夜冷笑道:“未来之事,谁能说得准呢?纵然是皇上,就能保证他一生一世都稳稳当当地做皇帝,不会有任何的波澜危险吗?或者,比如你,堂堂丞相府的公子,如今也是众人瞩目,高高在上,你就能保证你一生一世都平安顺遂,没有波澜危险吗?”
他盯着越晨曦,“人的境遇到底如何,不到死的那一天谁也不能盖棺定论,你口口声声说是为童濯心着想,其实想的都是私欲,我最不喜欢你这种伪君子,你也不必再和我唧唧歪歪了。我猜你没少下功夫在她面前诋毁我,可惜啊,女孩子的心思不是你想管就能管得住的。我还是先祝你和公主殿下能百年好合吧。”
他颇有深意地挑着嘴角:“不过,你有没有那个命做驸马,可也说不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万事古难全。越公子,平日多看看自己脚下的路,再去管别人是站在哪座山头看风景吧。”
此时前厅跑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说:“少爷怎么说去换衣服就换了这么久?丞相大人都着急了,六部中的几位尚书大人都过来了,丞相要您赶快过去。”
越晨曦急忙举步往前走,回头看了一眼,裘千夜还悠悠闲闲地在身后闲庭散步一般,不疾不徐。每次和这个人说完话,心底就会寒意顿生。虽然明知道现在以他之力掀不起什么大的波澜,却终究有一种“此人日后必是心腹大患”的焦虑。竟然,就真的奈何不了他吗?晚上,客人们终于慢慢散去,越丞相又把儿子单独叫到书房训话。“今日这么多长辈叔伯来府里为你道贺,你可不要太过得意,失了清醒。需知你站得越高,日后就可能跌得越惨。如今众人吹捧你,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并不是真的有意敬服你。否则你小小年纪,不过是被陛下委任做吏部的郎中罢了,凭什么值得这么多朝中重臣都来为你道贺?”
越晨曦恭恭敬敬地说:“是,孩儿心中都明白,所以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骄纵之心。”
越丞相点点头,一晚上应酬客人,他也觉得有些疲惫了,伸了个懒腰,“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越晨曦却迟疑着欲言又止。越丞相看出来,问道:“还有什么事?”
“爹,陛下这次为什么召回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