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压压的时候,陈诉跟两个孩子总算是走到村口了,老聋头正坐在村口发呆,地上燃着一堆篝火。老聋头扭头看到一大两小三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赶忙起身过去帮着陈诉卸货。陈诉将背上扛着的林猪肉交给老聋头扛了一些后,手上抓着的刺枪索性直接插在了村口,反正明早自己还要出发去找他们。听到陈诉在村子里吆喝,村子里留下的人都出来了。公孙白芷跟蒲苓俩帮着陈诉把东西卸了下来,公孙白芷转头回了自己家中,抱出了家中案板跟菜刀。孙雅跟粟萤听得村中动静,穿好衣衫走到村中时,蒲苓跟公孙白芷已经快要将林猪肉细细切块分堆完活了。杜笋两夫妻也不知是隔的远没听见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没有出来,陈诉本来想下去敲门的,公孙白芷叫住了他,白了陈诉一眼,粟萤也轻轻揪了揪陈诉的大腿。今晚上抓紧点把肉切小块些,各家各户的分清楚,明早把杜笋一家的那份送下去就是了,刚刚入夜,你去敲人恩爱夫妇的门做甚,不是找事么。你陈诉都是成了家的人了,怎么脑筋还跟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一样呢。……夜慢慢深了,杜笋一家的那份公孙白芷招呼徐盛帮忙搬到自己家中去了,准备明天一早给他们送下去。大家也都散了,陈诉拉着粟萤脸上笑盈盈的往家里去了,孙雅淡淡的瞥了一眼,关上了自家大门。夜里,老聋头将村子里弄得亮堂堂的,青石祭坛下边也燃起了一簇篝火,老聋头一个人在祭坛下边坐了会儿,火光映照在老人脸上,老聋头觉得温暖极了,坐到后半夜便踱着悠悠的步子回去睡了。帮着大伙忙到了深夜,祭云也有些困意了,昨晚睡得并不是特别好,毕竟徐盛在旁边,祭云躺床上拉过毯子把心口盖上就睡着了。日上三竿,已经到晌午了,祭云还在床上睡着,若是公孙老祭司在家,祭云这样蹉跎掉早晨的时间,是要挨训的。直到徐盛跑来敲门,祭云才慢慢醒了,打着哈欠,祭云托着沉重的身体去给徐盛开门,徐盛给祭云送吃的来了,是公孙白芷做的红烧林猪肉。徐盛一脸精神,把东西放到桌上,看到祭云刚刚睡醒,又极殷勤的跑去给祭云打水洗脸,洗过脸后祭云整个人精神起来了。徐盛翻着桌上的图录,祭云则大口大口的刨饭,不得不称赞公孙白芷一声,她做的饭菜是真的好吃。祭云发自内心的觉得他这位白芷姨要是去大一些的乡镇开个饭馆啥的,生意肯定极好。徐盛不时指着图录山某个自己熟悉的符箓问祭云,祭云也耐心的跟徐盛讲符箓的作用,即便嘴里还含着饭口吐也不甚清晰。徐盛之所以会觉得图录上的某些符箓熟悉,是因为祭云教过他,但是徐盛确实没有道缘,祭云教过徐盛的符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是,没有一个符箓愿意选择徐盛,徐盛一个也不可能记住。徐盛自己也在好奇,这些个符箓在祭云脑中是什么样子的,祭云只是学着徐铁匠暗地里幽幽的叹口气。徐盛注定成不了祭司,下级三阶祭司的考核徐盛都过不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却跟自己有别了,祭云心里极难受极难受。小时候满村跑的二人,一同抱在地上打滚,回家后,一个被公孙白芷训,一个被公孙老祭司训。祭云跟徐盛曾经那么相像,就像两个形影不离的亲兄弟,但是现在,自己的道路跟徐盛岔开了。祭云知道徐盛心里也会难受,夜里自己在引月符下吞吐时,徐盛那复杂的目光祭云瞧得见…但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因为未来道路相岔而疏远,祭云夜里惊出一声冷汗时,徐盛眼里的担心害怕,祭云看得分明。徐盛还正跟图录上的秋毫符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祭云轻轻抓了一下他的手,看到徐盛投来疑惑的目光,祭云笑了笑,起身把空荡荡的碗拿出去洗了。刚刚阴了一天,今天又是极大的太阳,祭云跟徐盛在门槛上坐着,徐盛突然想起来什么,扭头看了看祭云。“小云,之前咱们在后山发现的那块石头,你打算咋整啊,还是放后山藏着吗,你说那块石头要公孙爷爷回来之后让他老人家来解决,但是后山又不是没有人去,要是在公孙爷爷回来之前被发现了咋整啊”祭云努了努嘴,指向了水缸的方向,徐盛疑惑的转过头看了看,水缸旁边正搭着一块布。徐盛正要起身去掀开看看,祭云一把抓住了徐盛的肩头,缓缓的摇了摇头,示意徐盛不要去。祭云又想起了气流小天地内心念听到的那一声嘹亮的啼叫声,以及,那一双让人寒毛倒竖的眼睛…祭云的脸上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滴来…那,绝对,绝对不是人的眼睛…自己就徐盛一个兄弟,开不得玩笑,那个东西,祭云是真的怕…虽然符箓不使用灵墨不绘在符纸上就不会发挥威能,可是,可是那个东西实在太过于古怪了,光是符箓制式祭云都看不懂,那东西绝对不可以当寻常符箓看。徐盛一脸担心的看向祭云,怎么突间就这样了,自己只是想去掀开那块布看看那石头到底有多大,毕竟当时自己跟祭云两个人合力都没有抱出来…徐盛有些担心祭云,祭云勉强笑笑,脸色惨白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祭云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告诉徐盛全貌,一是怕徐盛担心,二也是怕吓到徐盛。祭云只是说那个东西很古怪,自己也不敢乱碰,搬过来之后就等老祭司处理吧,到时候公孙老祭司要处理那块石头的时候,祭云再去叫徐盛来看至于刚刚为什么冷汗满身,祭云抬头看了看火辣辣的阳光,冲着徐盛笑笑,“你不热吗,你看这太阳多大,哈哈。”
徐盛认真的看了眼祭云,想了想,还是没说啥。徐盛知道祭云在骗他,但是徐盛心中有一点是十分笃定的,祭云,永远永远不会害他。祭云以后可能会走的越来越远,直到自己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可是那又如何,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对,祭云,那可是自己最好最好的朋友啊。祭云看着一话不说不知道在想啥的徐盛,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徐盛的脑袋。两个少年就这么坐在门槛上,一同摇晃着双腿。云峰下发生了件极幸运的事情,就是,在云峰下的一个偏远村子里,两个天生的好朋友,在幼年时便互相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