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1 / 1)

那是一只灰白色的仓鼠抱枕,它的肚子里还放着一张灰色的毛毯。  抱枕比她大了十几倍。  闻野拖过房间里的椅子,将仓鼠的毛绒抱枕放在椅子上面。  他想了想,拿过来自己的一个枕头,先垫在椅子上,然后再重新把仓鼠抱枕放上去,再把小毯子叠成一个小方块放在上面。  他伸手抓起阮软。  她的身子又绵又软,闻野将她放在了仓鼠抱枕上的毯子上面。  这些毛绒玩具,都是他花了大价钱私人订制的。  毛质都很舒服,阮软躺在上面,刚刚好。  “你就睡这里。”

闻野柔声开口。  阮软用爪子蹬了蹬脚下,是真的很软很舒服。  可是她还是不想和他一个房间,他完全可以把这个抱枕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啊。  阮软盯着他,指了指仓鼠抱枕,又指了指房间外,“啾啾啾啾啾啾。”

你可以把这个抱枕放在客厅,让我睡外面。  闻野翻身上床,对着她勾起一抹笑意,“啊?你在说什么?听不懂呢。”

“……!”

阮软颓然地收回手,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闻野拿着手机,朝枕头上一躺,伸手关掉了房间的灯,“阮同学,十一点多了,该睡了。就算明天是星期天,也还是要好好休息哦。”

“啾!!”

阮软目瞪口呆。  她盯着闻野,下意识把牙齿磨得咔擦响。  闻野说要睡了,但他并没有睡。  他打开了手机,点进了某购物软件正在买东西。  鼠类粮食、鼠厕、浴沙、水壶、苹果枝还有跑轮。  他现在总算明白阮软为什么会喜欢去游乐园了。  是为了摩天轮和旋转木马。  哦,对了,还有磨牙石。  买完东西后,他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了眼睛。  黑暗之中,阮软盯着他半晌,见他没有什么动静后,只能踩了踩脚下。  她最后只好默默趴了下去,趴成了一团圆圆的鼠饼,把头缩了进去。  晚上应该是鼠类最活跃的时候,然而阮软已经完全熟悉了人类的生物钟。  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睡得很是香甜。  就在这时,闻野睁开了眼睛。  他掀开被子起身,打开床边的台灯。  台灯的灯光只有微弱的暖黄色的光,笼罩着床边,光线散发,微微照亮阮软趴着的地方。  闻野轻手轻脚地下床,慢慢走了过去,坐在椅子的地面上。  他低下头,借着台灯的光,打量着阮软。  阮软的睡姿与刚开始比,发生了变化。  她原先是趴着睡的,然而现在却是侧着,蜷着身子,四条粉嫩的爪子微缩,头也轻轻抵着。  低下头,离她极近的时候,闻野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暖黄色的灯光给房间披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闻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房间有了点生气。  一只睡着的,毛绒绒的,乖巧的金丝熊。  想到这里,闻野的嘴角扬起了一个愉悦的笑意。  她的毛柔和蓬松,爪子粉粉嫩嫩的,小小的一团,刚好和他的手掌一样大。  闻野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像是摸到一团被阳光照耀后柔软的棉花。  阮软对此毫无反应。  这一天又是运动会,又是喝酒,又是变回本体的,她真的累了。  于是闻野伸出手,又摸了摸。  rua仓鼠这件事会上瘾,他根本就停不下来,最后还大着胆子去碰了碰她的小爪子。  爪子轻颤了一下,睡梦中的阮软踢了一下爪子,挪了挪身子,从侧睡又回到了趴着的状态。  闻野屏住呼吸,见她没醒,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干脆将整个毛绒仓鼠,连带着上头睡着的阮软一起搬到了自己的床上,放在了自己的枕头边。  闻野做了个梦。  梦中是小时候的场景,那时闻野大概才七八岁。  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个卖仓鼠的老爷爷,他一眼就看中了其中一只圆乎乎的仓鼠,于是买下了它,藏进了自己的卧室。  从小到大,闻霖州对闻野都极其严格,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要闻野做到最好。  不然轻则关禁闭,重则进行鞭打辱骂。  印象中,闻霖州和俞乔妤一直都是两张冰冷的,面无表情的脸。  俞乔妤倒是从来不会对他有任何责罚,只是在闻霖州惩罚他的时候,会以旁观者的身份,在旁边冷漠的看着。  然后会在他被闻霖州扔到禁闭室的时候,把药扔到他面前,冷漠得讽刺,“闻野,只有最优秀的人才是我们认可的好孩子。”

最优秀的人,他们认可的好孩子,不能喜欢小动物,不能养仓鼠,不能玩毛绒玩具。  所以闻野的仓鼠被发现后,闻霖州狠狠地责罚了他之后,当着他的面将仓鼠扔了出去。  那样一个冰天雪地的夜晚,仓鼠在外面会遭遇什么,不言而喻。  从那以后,闻野再也没有养过任何动物。  上一辈子的他,将最优秀的人这一点牢记在心。  也许是小时候疼得太多,也许是禁闭室的夜晚太过于冰冷,只要不是第一,只要不够优秀,他就会暴躁,会恐惧,甚至会疯狂。  这些在长大后渐渐变好,他开始控制自己的情绪,压下偶尔暴虐的念头。他从国外回来,接手闻氏集团,事业做的风生水起。  他终于从闻霖州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认同。  可后来,他被阮软背叛,被梁思珩他们算计,闻氏破产。  闻霖州对他很失望,把他从家里赶了出去。  也是那天,他明白了为什么闻霖州从小到大要这样对他。  明白了为什么俞乔妤总是一副旁观者的模样。  那天也是一个冰天雪地的夜晚,他有了和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念头。  闻野睁开了眼睛,呼吸有些喘。  这些梦境他很久没有梦到过了。  以前的他会在意,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闻野坐了起来,拿过手机一看,凌晨五点。  他寻思了一下,决定起床给他的小仓鼠做顿早餐。  他静悄悄地起身,出卧室前,把枕头边上的毛绒仓鼠重新放回了椅子上。  早上六点,阮软准时醒来。  这是她的生物钟,如果晚一点,上学就会迟到。  她醒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她愣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是在闻野的卧室。  卧室门没关,阮软下意识嗅了嗅鼻子,能闻到空气中一股淡淡的面包香味。  她站了起来,朝床上探头看去,上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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