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应声,神情忧伤,泪水沿着两颊缓缓淌下。冷硕起身望她,大吃一惊,瞬间懵住。“那个,你不要哭嘛,我错了。”
赶忙扶起她,拿起枕头让她靠着。颜卿泪眼朦胧,哽噎着道出原因:“我不是因为你的话才哭的。只是突然觉得,我真的好没用。那些记得我的人肯定会很难过,我记不得他们了。”
冷硕替她轻轻地抹去脸上的液体,安慰说:“好了,不哭啊。我保证,你失去的记忆都会一一找回的。虽然我们萍水相逢,但是出于江湖道义,我会帮你的。”
“你真是个好人!这样好了,你跟着我们一块回平丘国。”
悲伤立马消失,她展现出烂漫的笑容。他静静想着:什么时候你和那个人变成“我们”了?说来说去,我就是想让你离开他,可你为何总想和那人扯上关联呢?冷硕摸一摸后颈,有些心灰意冷。“他是皇子殿下,因此,你才迫不及待地要回去嫁给他吗?对呀,我才傻呢,你以后就是王妃,我是平民,接近你都很难吧。”
颜卿凝视他片刻,倏地开口:“我在梦里见过你,当时,你坐在一棵大树下。梦很久远,可又很清晰。为什么?”
双眼猛地瞪大,手指不由自主地哆嗦,冷硕激动地牵起她的手:“你想起来了?十年之前的记忆,是不是?”
她似懂非懂地摇头,“是梦,还是现实,我分不清。刚才看着你,脑海中陡然出现了那个画面。你提到了十年之前,难道你和我真的认识?”
是自己太心急,才会误以为她记起了一切。冷硕苦笑着回答:“不。十年之前,我的一个朋友走丢了,和你很像。我见到你,就觉得找到了她。其实,你们不一样。”
如果把真相说出来,她就会陷入困境,这里处于平丘国的统治范围内。“我理解。那么说,你要继续寻找朋友,不愿意同我们回去?”
她稍感不舒心,拧起眉毛,口角下垂。冷硕见她神情呆滞,答:“我再考虑考虑。说了好多话,你该休息啦!”
他慢慢贴近颜卿,笑着拿起枕头,两人的目光碰巧相遇。那种炽热的目光,让他心潮澎湃,熟悉的情形再次浮现眼前。颜卿躺下的那一刻,冷硕斜着脑袋,轻触她的双唇,之后急忙掉转头。刚才大胆的举动使他的颊热。完全不知所措,她两耳赤红,嘟囔道:“怎么了?刚才我们,又是错觉?”
她的絮语在耳畔回荡,冷硕缓过神来,舔了舔嘴唇。待他冲出房门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果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看到她,脑子就被掏空。不过,慕容果会有感觉吗?宋大学士府,左茹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她后面出现声响,“夫人,我在这呢。”
转身一瞧,正是宋玉。宋玉俯身笑了笑,“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去相国府?君子为人坦荡,何惧他人诬蔑?现在,岳父大人还在气头上,我就算去了,也无济无事。”
她流露出小小的失望,“不是那事,心正则安嘛。相公,你好歹也该准备些礼物啊,不会忘了吧。过些日子,是父亲的寿辰,女婿备些礼物也是理所应当的。”
“岳父大人最爱古宝斋的玉器,这是我为他选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心意?”
他笑吟吟地讲完后,便盯着左茹的面颊。左茹拽一拽他的胳膊,娇嗔道:“还不拿出来,故弄玄虚。今日,我倒要看看大学士的眼光如何。”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精美的沉香木盒,摆到她面前,慢慢打开。左茹惊喜地欢呼:“羊脂白玉扳指。”
随即接过手来。这件玉器使她眼前一亮,看得出来,他是用心挑选的。“那我手中的另一样东西是不是也合你心呢?我知道自己口拙嘴笨,不懂得讨夫人欢心,在此跟你赔罪。”
宋玉举起玉簪,帮她戴在头上,开腔赞美:“何人有我这样的福气?身边有着倾国倾城之貌的夫人。”
她羞怯地掩面说道:“宋大学士,你还是少讲些花言巧语为好。免得日后,我习以为常,逼着你开口。这两样东西,想必花了大把银子。”
“分文未花,我是拿东西换的。君上曾经赐给我一个青瓷花瓶,也只是供人赏玩之用。留着也浪费,不如换些有价值的物品。”
左茹这才心安理得地笑了,不能为了满足家里人,而去破坏他尚俭的原则。“相公,难为你了。父亲大人要是见到这件礼物,一定会很高兴的。”
在以前,他从来不会考虑送礼,尤其是贵重的东西,最多以书画相赠。如今情形不同,自己已经成家,不再是孤身一人。对于家事,更要放在心上,岳父的寿辰自然不敢懈怠。锁梦亭,“他让我来协助你。皇宫这个破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茜纱冷冷一笑,“呵呵。狮子,他派你来,果真煞费苦心啊!我没能办好此事,他不仅不发怒,反而给我新的机会,估计是别有深意吧。”
狮子两眼向前一望,拿出一只飞镖,掷进了柱子里。他打趣地说:“狐狸的心思,我们这些凡人可不懂。管他呢,我就遵循他的吩咐,在皇宫这个鸟笼里把自己养肥。”
“你闲不下来。宫里的事多了去,你不是白来的,这里不养闲人。你现在是侍卫,小心荀羽怀疑你。”
她干瞪他一眼,把飞镖用力一拔。“一个小护卫,没什么厉害之处。凭借我的傍身绝活,遇到麻烦,也能唬住他。”
狮子故意提高了语调,表现出很不屑的样子。茜纱将飞镖夹在手指间,“就它?单单学了个飞镖绝技而已,轻功还不抵我,你还是谦虚点好。”
立刻扔给他,顺口叮咛:“皇宫处处危机,不要自作聪明。”
她双手交叉,半转着身子,又瞥了他几眼,叹气走开。步履沉重,彷佛有块巨石压在心里。躲在暗处的荀羽眉头一蹙,他的身后出现一个人影。“莫管闲事,我说了很多遍,看来费尽唇舌也没用啊。”
“是您。您怎会来此?”
他惊愕地挪过身体,单膝落地。那人大为不悦,斥责他:“你若做好份内事,我就不必来这一趟了。左志轩的军器库找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