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金枝,胜须眉,只道命运无常,卿本玉叶,徒添无情。贺兰翔获得姚玉芳心,自那次戏水池互表衷肠后,贺兰平和颜卿在闲暇之余就被他拖去飘月坊。颜卿在入画廊徘徊,这三年里,与两位皇兄、宫欢城同窗读书,感情甚笃,也与大皇子贺兰君实矛盾不断。唯恐女儿身被发觉,招致祸端。“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逛逛吧。贺都城外不远处新开了一家名为‘世桃源’的酒楼,菜式奇特,不少大臣都去过,看来值得一尝。”
贺兰平和宫欢城簇拥着贺兰翔而来。贺兰平中午想到宫外吃饭,征询三人意见。颜卿瞄了一眼贺兰翔,“三皇兄,我当然没问题。可是二皇兄约了玉姐姐,他们要到飘月坊附近的酒楼吃饭。”
贺兰平仍是兴致盎然,两手搭在颜卿和宫欢城的肩膀上。“他是佳人有约,我们三人去不就好了。据说那家酒楼的女老板来自斯南国,你们一定有兴趣的。”
“你这么一说,我更不能错过。三年前那场仗没打起来,不过现在局势依然紧张,敢到我们国家做生意,不愧为女中豪杰。”
宫欢城显现出赞许的目光。颜卿倒是非常纳闷,一方面,两国一旦交战,水火不容,斯南国人避之不及,不会做出飞蛾扑火的举动;另一方面,贺都为皇室居所,关乎君上安危。斯南国人在此时到这里办酒楼,惹人怀疑。可能是自己多虑了,只是一家谋生的酒楼罢了。“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去什么新开的酒楼,平时只能偷看玉儿练舞,好不容易有个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等一下,我还要去换件衣服呢。”
贺兰翔一脸的享受。三人鄙视地望着贺兰翔,这炫耀的神情,说好的兄弟呢,只顾着红颜知己。三皇子贺兰平趁机打趣说:“二皇兄,你什么时候向父皇请求赐婚?玉姐姐和你都到了嫁娶的年龄,小心她被人抢走哟!”
在一旁看热闹的颜卿不甘示弱,“三皇兄,你这么说未免不适。”
她向前走几步说道:“要是我的话,早就向父皇提出了。把这个大美人娶到家,看着她都不用吃饭。”
宫欢城完全憋不住,结果笑得岔气,朝着颜卿竖起拇指。在双重夹击之下,贺兰翔选择攻破贺兰平,猛冲过去。从后方抱住他的腰不放,去挠他的胳肢窝,轻轻一使劲就向上抬起。贺兰平在力气上不及贺兰翔,拼命挣扎,变得脸红脖子粗。他哭中带笑地求饶:“二皇兄,你就饶了我吧!颜卿,我的好皇弟,还不过来帮帮我。”
颜卿故作无动于衷,反而搂住宫欢城的胳膊说道:“欢城兄,我们这就去吃饭,留他们二人在此嬉闹。两位皇兄,颜卿告辞了。”
她提膝迈步,贺兰翔松开手,用手指点点颜卿,“还是颜卿聪明呀,‘走为上计’,以假乱真。我何尝不想将玉儿娶进宫里,说到底我只是背负着皇子的身份,没有立下任何的功劳,如何开口?”
“玉姐姐是最懂你的人,她最愿意等你。我们相信你们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何况有我们‘贺都四俊’在呢,怕什么?”
颜卿信心满满的样子还挺潇洒的。庆云场四人站一块就光芒四射,凭借着俊秀的长相就吸粉无数。宫外人称“贺都四俊”,赞赏他们杰出的才华和出众的容貌。贺兰翔去换衣服,颜卿、三皇子贺兰平和宫欢城就到“世桃源”酒楼吃饭。三人进门便见一幅画高挂在柱子上,一堆人围得水泄不通。其中有人不耐烦,带头起哄:“真人这么久都不露面,只有一幅画,恐怕是担心吓着我们吧。”
又有一个挑事的人站出来,满脸通红,胡子拉碴,身上散发着酒臭味。那人厉声喊道:“对,还不出来。一个臭娘们,还是番邦女子,本老爷还没见过谁有如此大的架子呢。”
颜卿飞身摘下画像,捧在手里念着:“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国。”
楼梯上传来茉莉花的气息,掺和着淡淡的葡萄酒味,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香艳女子出现。“感谢公子妙赞,请到厢房一聚。”
众人垂涎三尺的模样让颜卿暗自发笑。刚才还在轻视眼前的女子,如今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四皇弟艳福不浅啊,我和欢城就慢慢吃饭,等着你回来。”
三皇子贺兰平把颜卿向前一推。宫欢城奔过去,拉住颜卿的手说:“万事小心,记得通知我们。”
没想到他会担心自己,看来此处非同一般,宫欢城想必之前就打听过。在宫里的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三人吃饭不过是借口,好让他来一探究竟。“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颜卿放开他的手,微微点头。厢房装饰得堪比皇宫的华丽,金粉铺墙。“公子,不必拘谨,此处其实是小女子的闺房。避免外人议论,才说是招待上宾的厢房。我叫铃木,请公子坐下。”
妙龄女子竟然是酒楼老板。“我姓颜,单名一个卿字。你应该姓夏,我说的对吗,铃木公主。”
颜卿露出笑意。她拿起盛酒的器皿说道:“斯南国,国花是茉莉,盛产葡萄酒,视狼为守护神。皇室才有资格使用狼的图案,我手中的夜光杯上刻着狼头。你戴着茉莉花瓣编织的手镯,这在斯南国被视为公主专有的殊荣。斯南国有两位公主,而你就是长公主。”
夏铃木吃惊地瞧着颜卿,随后笑意浓浓。“不愧是我一见倾心的人,观察入微,说得丝毫不差。那你是谁,对我们皇室这么熟悉,不可能是平民百姓。”
她从头上拿下一根玉簪,双手递给颜卿,“初次见面,定情信物可要收下。”
“公主殿下,不远万里来到我朝。我作为四皇子贺兰颜卿,应该好好招待才对。至于这么贵重的物品,颜卿可不敢要。”
轻柔的声音飘在空中,单手放于胸前,弯腰致歉。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拒绝她。夏铃木嘟着嘴,“对我国礼仪好熟悉呀,要是我们和亲的话,指不定就免去战乱了。这根玉簪还是留给你吧,日后还有机会相见的,不用送我。”
她把簪子放在桌上,翻窗而去,一串笑声绕在颜卿的耳畔。颜卿略有所思,将玉簪藏于怀里,若无其事地回到三皇子贺兰平和宫欢城身边。待二人问起时,只是一笑而过,宫欢城自知不便细问。一个月后的某天中午,王卫传来旨意,君上命四位皇子到政事房商量要事,还将宫欢城接到宫里。众人站在门外等候,贺兰君实小声问道:“父皇有何事情,竟然还将宫欢城叫来。”
今日他一反常态,主动搭话示好。颜卿朝他眨了几眼,贺兰君实微微斜过身子,向背后偷瞥。不知父皇何时站在了他的背后,他望着颜卿,眼里透出感激。国君贺兰光私下批评皇室子弟终日荒废光阴,把虚度的时间花在揣测君王心思上,想着如何谄媚献好。贺兰光走到颜卿身边停下,脸上带着些许怀疑和不满,皱皱眉头。“都进来吧,孤想让你们解读一下昨日斯南国送来的联姻书。”
几人屏住呼吸,低头跟着贺兰光迈进政事房。“斯南国的铃木公主虽为女儿之身,年纪尚轻,却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战绩卓然,令周边小国惶恐。你们怎么看呢?”
父皇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自己,颜卿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贺兰翔不屑一笑,“斯南国过的是游牧生活,女子擅长骑射,那些小国本身就不堪一击,因此儿臣认为不足为惧。此次联姻必是挑衅,说不定另有阴谋,想来个里应外合。”
作为父亲,贺兰翔满意地点头,分析的和自己相似,当然要给予肯定。宫欢城上前弯腰说:“君上,欢城自知没有资格参与国家大事,可是社稷安危,不得不言。斯南国实力远不如我朝,联姻为上策,两国从此交好,而打仗为下策,实在不可取。”
“如此看来,就没有里应外合的阴谋了吗?”
贺兰翔质疑的口吻让宫欢城无言以对,“铃木公主想婚配的人选就在你们皇子之中,孤想你们猜一猜是谁。”
几人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