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急忙接起电话,江小歪睡在她边上,不安的扭了扭身子,继续睡觉。 “喂,五哥,是生了吗?”
“嗯。”
江锦上语气似乎也松弛了一些。 “嫂子没事吧。”
“她没事,不过还没出来,只是护士通知了一下,孩子也还没抱出来。”
“那就好。”
“你别过来了,明天早上再来吧。”
唐菀知道林鹿呦平安,也就放心了,这缓过神之后,才发现连孩子的性别也忘记问了。 …… 从白天等到天黑,外面的所有人都心力交瘁,尤其是江时亦,医院空寂冷清,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被挤压着,心跳声不断压迫着耳膜,让人越发烦躁。 不时有人前来医院探望,祁则衍,沈疏词,谢夺他们,都陆续来过,只是江时亦实在没心情招呼他们。 随着夜幕低沉,灯火渐起,乌云蔽月,产房外的灯光就显得越发惨淡冷清。 直至产房的门被推开,有护士出来: “林鹿呦的家属。”
许是长久保持一个姿势,江时亦腿有些发麻,居然一时不听使唤。 “我是。”
冲在最前面的是林鹿呦的母亲,“我女儿怎么样?”
众人也是忽然就冲到了前面,倒是江时亦这个做丈夫的,站在原地,许久没动,可是视线却紧紧盯着那个护士。 他一直都觉得,命运什么的,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可他此时却感觉,自己的生命,呼吸,全都攥在了这个护士身上。 紧张,忐忑,激动…… 让人窒息! 护士却笑着说,“恭喜你们,母女平安。”
“谢谢。”
众人急忙道谢。 “孩子和产妇马上就出来,稍等。”
护士说着就关门进去了。 “她刚才说什么?母女平安?是女孩……”老太太拄着拐杖,激动地无以言表,他们家江家就是缺女孩,“这下好了,陶陶也有妹妹了。”
“我这颗心,可算是踏实了。”
“早就说了,肯定是平平安安的。”
…… 等了这么久,大家都挺激动,或是在等林鹿呦出来,或是打电话通知,倒是江时亦站在边上,倒像个局外人。 直至看到林鹿呦出来,才挪着脚走过去。 她脸色很白,头发湿透,出来前,她特意让护士帮自己整理了一下,让自己显得整洁干净些,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产房待了多久,江时亦想跟她说些什么,大抵是许久没说话,嗓子哑得不行,竟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到最后只是弯腰亲吻着她的额角眉心。 当他真正抱到自己的孩子时,只觉得心脏都被撞得柔软几分。 他的原生家庭关系并不好,尤其是大哥去世后,江时亦骨子里很凉薄,只是怀中的孩子,小小一团,软得不可思议,脆弱纤细,却又和他血脉共融。 那种感觉是格外神奇的。 江时亦第一次觉得,小孩子很可爱。 “嗳嗳,睁眼看看,我是你叔叔。”
江承嗣站在边上,不停逗弄着孩子。 说来也挺,江时亦家的小糯米团子,生下来,身上褶皱就不多,不似其他孩子,皱皱巴巴像个小老头,颇为可爱。 水灵灵的,小脸感觉还胖嘟嘟的,可爱得紧。 江承嗣刚想伸手去戳一下,就被某位亲哥的死亡视线给逼退了回去。 “嗳?你在嗳什么?”
“……” “你洗手了吗?你手上干净吗?你就来碰我女儿?”
江承嗣低咳一声,“我刚才用湿纸巾擦过了,挺干净的,我就想摸摸她。”
“你的手太糙,会弄疼她。”
“……” 江承嗣垂头看了看双手,一个常年玩车的人,甚至还会自己改装车子,他的手怎么可能是细皮嫩肉的,敢情就是不许碰了呗。 众人在医院待在后半夜,留了几个人守着,其他人就陆续回去了。 江时亦在医院守了一夜,盯着妻女,一点困意都没有。 被乌云遮蔽的月亮,也悄然露出,月华如水,一室祥和。 ** 翌日一早,唐菀就带着江小歪到了医院,沈疏词比他们来得早,小意外此时正踮脚趴在床边看孩子,毫不意外的,江小歪也加入了看孩子的阵容。 江小歪早就听说,自己有了个妹妹,还挺高兴的。 大人说了,妹妹在睡觉,让两人不要出声打扰他,这甥舅两个就安静看着。 担心打扰林鹿呦休息,他们并未在房间久留,江时亦瞧着孩子醒了,将女儿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身子下面,居然被塞了几块糖。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江小歪自此之后,几乎每天都去医院,塞糖,藏玩具,就连唐老送给他的那只玩具鸟都贡献出来了,得了什么好吃的,总会想着分一点给妹妹。 唐菀早就告诉过他,“妹妹还小,不能玩这些东西。”
江小歪可不听,他觉得这些都是家长骗人的把戏,就不停偷摸给她塞,只要江小歪来过,江时亦总能在女儿周围找到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要做最好的哥哥。 这些玩具,都被江时亦拿去消了毒,至于吃的—— 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江小歪一直都以为,自己送的糖果零食,都是妹妹吃的,直至长大后,才知道真相。 关于江时亦带孩子的问题,江家内部还开过一个小会。 “三哥有洁癖,他带孩子真的没问题吗?”
江锦上可没忘记,他以前是如何对待自己儿子的,简直比如蛇蝎,完全视而不见,不听不管不问。 “我也觉得我哥带孩子会出事,要不请个阿姨月嫂什么的。”
江承嗣建议,“我就担心,我哥脾气上来,会把孩子直接扔了。”
江宴廷直言:“先观察一下。”
…… 结果显示,江时亦真的不适合带孩子,让他伺候林鹿呦,倒是一把好手,某人有洁癖,病房永远都是干净整洁,对林鹿呦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可是到了孩子这里…… 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可是一旦需要换尿布,某人就恨不能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什么口罩手套,都是基本操作,加上某人还有一点强迫症,整个流程,机械化操作,就好似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每次换完尿不湿,必须要把房间彻底收拾一下,所有垃圾,必须立刻处理掉。 孩子哭闹,他也抱在怀里哄着,只是那表情一言难尽……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谁逼迫他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带孩子很痛苦,可是某人却一定要亲力亲为。 总是这样,谁都受不了,孩子又小,你不可能让她听你的话,既然改变不了孩子,到最后改变的就只能是江时亦。 心理医生都没治好的洁癖,最后在他女儿手里被治好了。 不过他这洁癖也分人,对自己妻子女儿无所谓,若是江承嗣他们…… 一如既往,挑剔龟毛。 小侄女出生,江承嗣心里也高兴啊,林鹿呦还没出院时,他也是天天往医院跑。 远看可以,他若是想抱孩子,那就难上加难了。 江时亦恨不能让他层层消毒,从头到脚把自己清理干净了。 “哥,我刚才应酬客户,陪他去洗澡蒸桑拿,现在身上很干净,又不会给她传染上什么病毒。”
江承嗣以前都没发现,他哥还有做女儿奴的潜力。 “谁说你身上洗干净了,就不会给我女儿传染病毒?”
“那你说,我身上有什么病毒?”
“傻子病毒。”
“……” 江承嗣被噎得说不出话,他哥绝壁有毒,浑身上下,连嘴巴里都藏了毒。 就你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这么可爱的女儿? “哥,我告诉你,都说侄女像叔叔。”
“没关系,脑子不一样就行。”
江承嗣彻底完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