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唐菀在江锦上屋里待到九点多就回去了,早起看升旗,又在逛了一天,爷爷的事,大概有了个着落,她这一觉睡得深沉。 翌日起身出门时,江锦上正好从走廊尽头的屋里出来,显然刚运动完,一身汗。 “要下楼?”
“嗯。”
“我要洗个澡,你如果不急,等我一下。”
唐菀一早起来,也没什么事,就点头同意了。 两人原本是前后脚下楼的,快到二楼,就隐约能听到一楼的笑声,唐老笑声洪亮,颇具穿透力。 江锦上走在前面,忽然回头,朝她伸手。 唐菀怔了下,方才想起两人现在的关系,而且他们昨晚也约好了,在长辈面前,要亲近些,她迟疑着,伸手过去,手指刚碰到他的手心。 江锦上手指合拢、收紧、牢牢攥住。 那种感觉,就好似将她整个人都交托出去。 被攥紧得好似不仅是自己的手,还有…… 她的心。 可能是刚洗完澡,他的手心莫名滚烫。 两人拉着手,相携往楼下走,到了二楼,刚巧看到准备下去的江宴廷父子,江江背着小书包,应该是要去补习班的,看到两人拉着手,略微蹙眉。 “哥,早。”
江锦上先打了招呼。 唐菀心底天人交战,两人关系变了之后,总不能还喊江宴廷二爷吧,突然改口,也不适应,最后还是喊了声“二爷”。 “你和小五都这种关系,还喊我二爷?”
江宴廷笑道。 唐菀也觉得怪怪的,倒是江锦上开口帮她解了围。 “改称呼,是要红包的,你红包都不拿,就想白占了便宜?”
江宴廷倒是一笑,“刚试婚,就护上了?”
“二叔,二婶,早!”
江江开口与两人打了招呼。 唐菀对这个称呼,还是觉得别扭,却也笑着应了,几人下楼时,江江抬手,握住了自己爸爸的手。 江江还算独立,加上江宴廷本也是个性冷的人,若非外出或者过马路,两人极少牵手。 “怎么了?”
江宴廷以为他有什么事。 “我就是觉得,您看到二叔和二婶拉手,可能心里可能也痒痒的。”
江江说得分外贴心。 …… 几人下楼时,众人一看到江锦上与唐菀交握的手,笑得越发高深莫测。 只有唐云先嘴角抽了下,做戏而已…… 这么认真? “菀菀啊,来我这里坐。”
老太太那表情,好似真的把她当孙媳妇儿了,“你们两个人,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白天想带她出去转转,晚上想约几个朋友吃饭,不过只有则衍目前在京城,所以准备约他出来。”
江锦上说道。 江宴廷听到这话,略一挑眉。 祁则衍那点心思,他是清楚的,自己弟弟这种做法,这都不是扎心,而是直接给他捅刀子啊。 “行啊,出去见见朋友。”
范明瑜出声支持。 只有唐云先略微挑眉:见朋友?这出戏未免太足了吧。 唐菀事先并不知情,心底诧异,却也只能配合他的演出。 “哥,晚上你要是没事,带着江江一块儿来吧,我就约了则衍一个人,不然也挺冷清的。”
“我们晚上要出去吃饭吗?”
江江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小孩子大多喜欢下馆子。 “嗯,你想吃什么,今晚二叔请客。”
“我想吃水煮鱼,烧鸡,烤鸭……” 江江显得很亢奋,江宴廷却抿了抿嘴,自己去捅刀子,还要带上他,这不是间接告诉祁则衍,他与唐菀的事,他是知情人。 就那家伙的德性,肯定要找自己算账的。 有唐菀在,祁则衍肯定不方便找他弟弟麻烦,这火怕是要泄在自己身上了。 江宴廷本不想去,可是老太太已经开口帮他答应了,“宴廷,你带江江一起去吧,毕竟是做大哥的,你请客。”
江宴廷抿了抿嘴。 他要被拉出去挡刀子的,还要付账? 这不就是典型的花钱找罪受? 可目前的情况,由不得他不答应,他点头应了声,“我知道了。”
老太太这才满意得点头。 ** 早饭后,江宴廷要带江江去兴趣班,江锦上则带着唐菀到京城一些著名景点逛逛,约了一起吃晚饭。 出门上车,唐菀才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和祁总提前约了?”
“和他吃饭,不需要提前约。”
“你真打算把我们的关系和你朋友说?我们本来不也是……” 假的! “我今天如果不带你出来,按照我奶奶的脾性,就会拉着你,把整个大院溜一圈,但凡遇到熟人,都会给他们介绍一遍。”
“……” 唐菀语塞,不过想到老太太的热情程度,这事儿她还真做得出来。 “则衍本就认识你,也算熟人,就算我们真的在一起,他也不会对外说什么的,对你没什么影响。”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无所谓的,我是怕消息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如果你有喜欢的人,被她知道……” 江锦上偏头看她,“谁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就是做个假设。”
其实两人认识时间不算短,也算是见过了家长,可严格算起来,唐菀对他不算特别了解。 最起码他的朋友圈,她并不了解,京城这地方水很深,各大家族盘根错节,唐家在平江别人认识,掉进京城,压根不够看。 更别提京城有多少名媛了,难保没有江锦上喜欢的人。 江锦上却认真看着她,“菀菀——” 被叫了名字,唐菀本能看向他。 四目相对时,他低低说了一句,“我几乎不认识几个异性,若说走得最近……就是你了,若说喜欢,可能……” 也就剩你了。 这话江锦上没说完,留白给唐菀自己脑补。 唐菀也不傻,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没有喜欢的人,如果真的有喜欢的人,那可能就是…… 她偏头看向窗外,许是今天的阳光过分刺眼,照得她睁不开眼,心脏也跟着突突直跳。 只是莫名的,这心底无端生出一些难言的欢喜。 ** 祁则衍接到江锦上电话时,正躺在床上养病,打了几天点滴,整个人才缓过劲儿。 “喂——”声音粗哑嘶哑。 “感冒了?”
他们关系是不错,可朋友之间,也不可能每天联系,况且靠近年关,大家都很忙,一周半个月不联系也正常。 “嗯,躺了几天。”
祁则衍说着还打了个喷嚏,“你怎么会主动找我?”
“我回京了,晚上有空吃个饭吗?”
“卧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祁则衍激动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你回来,那她……” “唐爷爷要来京城做手术,他们一家目前住在我们家。”
“你特么不早说!我去,我都没准备好……” 江锦上挑眉,“今晚一起吃饭,她也会去。”
“江锦上,不愧是兄弟,真够意思!”
“时间地点,我晚一点发给你。”
“谢了哥们儿,我们要是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等你有了喜欢的人,结婚了,我肯定给你包个硕大的红包!”
“这话我记住了。”
“我从不骗人!大红包,就这么定了!”
祁则衍挂了电话,就跳起来,精神抖擞的开始换衣服,拾掇自己。 有人敲门,也没空去开,“门没锁,自己进来。”
进来的老爷子,扫了眼床上堆放的衣服,又看了看某人拿着发胶,正风骚得给自己头发做定型,忍不住挑眉,“要出门?”
“晚上约了江小五。”
“现在才早上十点,你晚上约了人,现在就捯饬?”
又不是出去见姑娘。 “爷爷,您有事?”
“没事儿,就是来看看你,看你生龙活虎的,我也就放心了。”
老爷子说着双手背在身后,哼着小曲儿就走了出去。 祁则衍还对着镜子在做造型,伸手摸了摸自己脸,几天不捯饬,憔悴又邋遢,就这模样,怎么见唐菀了。 越看越不满意,直接去他母亲那屋,偷拿了一点精华什么的,往脸上拍了拍,这才觉得像个人。 还在群里炫耀今晚要去约会。 【江小五,是兄弟,太够意思了。】 【你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啊。】 【以后只要我有一口肉,我肯定有你一口汤。】 …… 江宴廷看到群消息,都不忍心戳穿这个二傻子,而其他人则缄默不语,大抵是了解江锦上的性格的,可能就是久病乖张,闲事不会管,这事儿分明有古怪。 ** 冬天的夜幕,总是降临得格外早,江宴廷父子到餐厅时,与江锦上和唐菀撞了个正着。 “二婶。”
江江已经接受现实,叫得也顺口,还是抱紧大腿更重要。 唐菀笑着拉着他的手,“今天去补习班了?学了什么?”
“踢足球,我踢的特别棒,过年的时候还有个比赛,到时候你能来给我加油吗?”
足球啊…… 她不懂足球,可也知道自己国家的足球,真的是一言难尽。 江家兄弟走在后面,江宴廷直接问,“你不怕则衍待会儿掀了桌子,把筷子甩在你脸上?”
“有菀菀在,他要脸。”
江宴廷轻哂,“他现在还以为,你约唐菀出来,是为了给他制造机会。”
“你不知道他这个人,从小就有个最大的毛病吗?”
“什么?”
“喜欢自作多情。”
“……” 服务生领着他们到了包厢,唐菀是走在前面的,门一推开,就看到了祁则衍。 “唐小姐。”
祁则衍立刻起身。 “祁总,好久不见。”
唐菀打量着他,就是出来吃个便饭,他需要穿得这么精致? 一丝不苟的大背头,剪裁得体的三件套西服,本就长得优越,更是被衬得丰神俊朗。 “好久不见,你说你来京城,怎么也不提前联系我,我也好招待你啊。”
“也是怕麻烦您。”
唐菀把他当金主客户,说话自然客气有余。 “祁叔叔!”
江江蹙眉,我也在啊,怎么也不看看我,难不成是我长得太矮,他踮着脚,冲他挥手。 江家兄弟进来时,打了招呼,就各自入座。 包厢是一张足以坐8人的四方桌,各边都能容两人。 江宴廷父子自然坐一个顺边,按理说,本该江锦上、祁则衍、唐菀各坐一边,所以江锦上坐下后,祁则衍就招呼唐菀坐另一侧,还贴心帮她拉开了椅子,“唐小姐,你坐。”
“祁叔叔,不对!”
江江蹙眉。 “什么不对?”
祁则衍挑眉。 “二婶应该和二叔坐一边啊。”
祁则衍如遭雷劈,从嘴角硬生生挤出一丝微笑,“江江,你说什么?”
哪门子来的二婶。 “我和爸爸是一家,二叔和二婶是一家,我们肯定要坐一起,你就一个人,只能自己坐!”
江江伸手,将5人关系划拨清楚。 祁则衍看着他扒拉着小手,将江锦上与唐菀归为一家,呆呆站在原地。 刚才他还觉得,大病初愈,就能见到唐菀,美到登天。 饶是天寒地冻,也觉得这是好时节,此时平地一道惊雷,炸得他整个人,外焦里嫩,浑身透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