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昭阳殿里，八百无双。来日若诞下男嗣，子凭母贵，必定是大清储君无疑……”“朕要当阿玛了，朕要当阿玛了……朕要有嫡子了，朕要有嫡子了……”“中宫无子嗣，在朕心里，皇贵妃所出，就是嫡子……”佟念锦想起福临抱着明月旋转的兴奋样儿，心里一阵阵酸涩，极其不是滋味儿。尤其是嫡子两个字，一次次刺疼她敏感神经。她抬眸四望，心中越发五味杂陈。这景仁宫也曾风光一时，她佟念锦也曾独占圣宠。当初她怀玄烨时，福临也高兴，却没这般欣喜若狂。替身终究是替身，远远不及正主恩宠隆盛。明月入宫为妃，她佟念锦注定要惨淡无宠。承乾宫诞下皇子，三阿哥也注定要被皇上遗忘。这么多年隐忍，终究是百搭了。玄烨即便是长在慈宁宫，太后怕也无法荫及这孩子。她佟念锦仅有的一点盼头，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瞧瞧自己凄凉处境，想想玄烨可以预知的未来，忍不住眼泪婆娑。绿柳拿件披风，披在念锦身上，“虽说是开春了，风却是冷的。小姐在外面站久了，怕是会着了风……”瞧主子落泪，轻声询问，“好端端的，小姐怎么又哭了？”
佟念锦用锦帕擦拭一下泪痕，摇摇头，“本宫没事儿……”兰嬷嬷见主子伤感，也凑了过来，“嬷嬷劝小姐早作筹谋，小姐顾及姐妹情，偏偏不听。如今承乾宫有孕，势必危及三阿哥储君之位。小姐再怎么哭，也无济于事。只有狠心除去心腹之患，才能保住三阿哥来日尊荣……”佟念锦闻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她用锦帕擦拭一下泪水，转身进了正殿。兰嬷嬷见主子不吭声，与绿柳尾随进殿，“皇贵妃独占圣宠，小姐可以不与之相争。她腹中子嗣若危及三阿哥，小姐可就不能再糊涂了……小姐若狠不下心，此事儿就交给嬷嬷。只要咱们能除掉皇贵妃腹中胎儿，以她那病弱身子，怕是再难有孕……皇上再怎么宠她，没有子嗣终究是枉然……”佟念锦倪了兰嬷嬷一眼，训斥，“明姐姐真心待我，本宫岂能谋划承乾宫？若非念在嬷嬷一片忠心份上，本宫早就打发嬷嬷回将军府了……”见兰嬷嬷似乎有不甘之色，遂又警告道，“嬷嬷若背着本宫，对承乾宫使坏，别怪本宫不念主仆之情……”兰嬷嬷唯唯诺诺，连连应承。她瞧着主子款步进寝殿，暗自思索，“怀孕前三个月，是一劳永逸的最佳时机。等胎相稳固之后，再想下手，怕就难了。小姐眼下不狠心，以后，有哭的时候……”咸若阁。“布木布泰，你这个贱人……”“福临逼死博果尔，霸占襄亲王福晋……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也想逼死本宫……有本事，你直接杀了本宫。反正，本宫也不想活了……本宫就是变成厉鬼，也会找你们母子俩和那个小贱人算账……本宫要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本宫一定要把你们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娜木钟抓着窗棂，一个劲儿地叫骂。此刻的她，披头散发眼眸赤红，犹如困兽一般。她就这样叫骂着，不知疲累，没有恐惧。往日优雅娇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狼狈癫狂，确如疯子一般。“布木布泰，你这个贱人……”“布木布泰，你给本宫出来……”青尔黛瞧了瞧近乎癫狂的主子，满眼皆是怜悯之色。她再瞧瞧殿外，忧心忡忡地劝道，“太妃，您还是省省力气吧……就算再骂，襄亲王也不可能活过来……太后听见了，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太妃好歹歇歇，喝口茶，润润嗓子……”自从娜木钟寿宴失控，被太后一句失心疯关进咸若阁，她们主仆俩就失去了自由。她一个奴婢，受辱也就罢了。太妃是先帝大贵妃，一向尊贵荣宠，如何受得了这种委屈。丧子之痛，早已让娜木钟痛不欲生。若再被囚禁在这咸若阁，当真是可怜至极。“从前，本宫怕她。这会子，还有什么可怕的？博果尔已经死了，本宫活着也是煎熬。本宫就是要激怒那贱人，让她杀了本宫……”“太后驾到——”内监的传禀声，在殿外响起。一阵钥匙开门声过后，布木布泰携着苏麻出现在咸若阁。布木布泰阴着脸，款步行至娜木钟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一挥，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在殿内响起来。她嘴角微牵，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娜木钟，哀家已经忍你很久了……先帝暴毙时，你为博果尔筹谋，哀家可以理解……福临登基已经十四年了，你还惦记着那张龙椅。又是离间间，又是传播童谣，还撺掇摄政王谋逆。你自以为聪明，却不知老天都不肯成全你这个无德之人……若不是看襄亲王情面，顺治七年，哀家就会用一杯毒酒打发你……千般算计，万般筹谋，最终却把自己儿子算计了进去。如今你想死，哀家偏不让你死……哀家就要让你苟活在世，活得生不如死。哀家曾经品尝过，失去自己最珍视之人的滋味儿。如今，你也尝尝这滋味儿……”多尔衮之死，固然是她布木布泰所为。但不可否认，娜木钟也尽了一番心力。布木布泰一想到多尔衮之死，心就一阵阵刺疼。她恨不得一刀一刀凌迟了娜木钟，以解心头只恨。可她既然答应过博果尔，让娜木钟活到寿终正寝，她就不能誓言。“布木布泰，你卑鄙——”“哀家再卑鄙，还能卑鄙过你娜木钟？”
瞧苏麻一眼，吩咐，“让人看好太妃，她若死了，负责看管她的人………全部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