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若馆。慈宁宫后花园里,有一座面阔五间的殿宇。殿宇的匾额上,写着咸若馆三个烫金大字。这咸若馆三面环着二层小楼,如同被抱在怀中一般。静谧,优雅,确实是颐养天年的僻静之处。居住在此殿内的太妃娜木钟,此刻正憋了满肚子气。那娇俏的容颜上,明媚笑容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愤恨之色。她紧攥着锦帕,因为太过愤怒,护甲透过绢帕掐进了肉里。“布木布泰这个贱人,真是气死本宫了!”
青尔黛端起一杯茶,递给娜木钟,劝慰主子,“太妃,喝口茶,消消气。”
待娜木钟喝了口茶,遂把茶杯接过来,“若您气坏了自个儿身子,那不正和了太后心意?”
“太后?先帝在世时,布木布泰这贱人不过是居住在永福宫的一个失宠女人,哪里比得上本宫大贵妃的身份与荣宠?”
娜木钟回想起往日风光,心里的恨意更浓。皇太极在世时,除了关雎宫宸妃海兰珠,最受宠的就是她娜木钟。所有子嗣里面,皇太极最疼的是她娜木钟的儿子博果尔!他还曾亲口许诺她,要把帝位传给十一贝勒。皇太极暴毙宾天,没来得急立下传位诏书,大清内部掀起激烈地夺位之争。布木布泰为了替福临抢龙椅,仗着先皇后哲哲是自己姑姑,还不惜勾搭手握重兵的多尔衮,生生把她家博果尔的九五之位给抢了去。想起陈年旧事,娜木钟眼眸里的愤恨之色愈发浓郁。若她儿子博果尔做了皇帝,尊称太后坐镇慈宁宫的,就是她娜木钟!可现在,布木布泰却成了太后,日日骑在她娜木钟的脖子上。她低声下气要几两银子,那贱人竟然都不肯给。青尔黛的眼里,闪过一丝怜悯之色。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劝慰,“主子,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为了十一贝勒,太妃也得忍啊!若得罪太后,怕是会连累贝勒爷啊!”
提起博果尔,娜木钟眼眸里的恨色稍减。她闭上双眸,叹息,“若不是挂念博果尔,我娜木钟何须日日看那贱人的脸色,在这咸若馆里苟活?”
&&&&&&&乾清宫。洪承畴见福临驾到,急忙迎了上去。他凑到软轿前,询问,“皇上,太后可允了?”
福临点点头,喜不自胜,“允了!”
“那法源寺之行,微臣是否随驾伺候?”
“法源寺,洪师傅就别去了。省得明月看见你,猜出朕身份。若她一直拘着礼,那倒失了情趣……”“那老臣就告退了!”
“回去歇着吧!”
洪承畴拱手,退出了乾清宫。福临进了西暖阁,坐在炕上,盯着炕桌上那幅《洛神图》细看。那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倾慕之色。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虚拟的曼妙身影。那曼妙身影正背对着他,在书案上提笔作画。虽然看不见女子的容颜,但从那曼妙身姿上,却一定是个容色倾城的佳人。一想到明天法源寺之行,就能见到自己思慕的才女,福临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他的目光从画上移开,扫了一眼西暖阁的门,转向侍立一侧候命的吴良辅,“吴良辅,巴泰怎么还没来?”
吴良辅躬身,回禀,“禀皇上,小顺子已经去传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会子还没到!奴才再遣人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儿?”
吴良辅见福临不语,急忙走向西暖阁门口。正要挑帘出门,门外适时响起了舔腚吴的传禀声,“侍卫统领到——”吴良辅转身,舒了一口气,“皇上,巴泰来了!”
“传他进来!”
“传侍卫统领巴泰觐见——”一个身穿侍卫服饰的男子走进了西暖阁,这男子大约二十多岁,修长挺拔,英姿不凡。他单膝跪地,行礼,“巴泰见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