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床上的莫晓柏在着萧苏扶的医治下,缓缓地睁开眼来,奈何,眼前却是极其模糊的一片,只有深深地痛感和那刺鼻的血腥味让人难以承受。苏云墨发现她人已经醒了,走到床边,与她的手掌紧紧相握,满目心疼再转向凤妃然之时,已然成了一片冰冷,口中更是不带一丝一毫感情地吐出一句话,“不过是学着妃然郡主的方法,用银针封住了她的穴道,让她感到生死不能。”
音落,激起了在场每个人心中涟漪,就连萧苏扶和洛九幽眼神之中都有着些许动容。莫晓柏心下一震,由此愣住,她知道,苏云墨是为了自己才会这样做,但现在,她心底不仅没有半分感动,反倒是整个人被恐惧紧紧包裹,脑海中,忆起凤妃然先前说过的一段话,她愈发觉得这个男子让自己恐惧,本能的想要离他远一点……感受着掌心之中的手似乎涔出了汗水,苏云墨的目光有些凝重,他何尝猜不出,莫晓柏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呵,心中不由泛起苦涩,却也很快被他很好的掩饰下去。封住穴道?凤妃然虽然不懂苏云墨话中的封住穴道是什么意思,但最后一句话,已经向她解释,这是一种怎样残忍的痛苦,比之她刚才惩罚莫晓柏的那些,残忍了百倍不止!丫鬟的身子一点一点匍匐过来,到达她的腿边,面容因为痛苦而有些狰狞,“郡主,奴婢求您求您杀了奴婢……奴婢真的好痛苦”说着话的同时,丫鬟的整张脸扭曲起来,双手在地上来回的乱抓着,来回摩擦破了皮出了血,看起来状况悲惨至极。“你忍着点……一会就好了……”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丫鬟,虽是一主一仆,但也早已深厚的情分,所以,她怎么忍心下得了手!收回思绪,凤妃然轻声劝了句,随之又转过头来冷冷的望向苏云墨……片刻发愣过后,继而沉重开口:“太子表哥,她是跟了我多年的丫鬟,求你不要这样对她,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你说,到底要怎样解决你才能放过她?”
闻此,苏云墨侧过眼来望向莫晓柏,反观对方则微微一愣,眼中满是疑惑,不太理解苏云墨双眼当中的确切含义,末了,只听得耳边缓缓的传来一声:“跪下同晓晓道歉,直至她原谅你。”
此言一出,惊起千层万浪,莫晓柏脸上明显呈现出错愕,仅为苏云墨所言的话语……一个郡主,怎么可能向她道歉?更别说,还是以下跪的方式?何况,之前,她之前可是要求过自己下跪向她求饶……莫晓柏心底复杂万分,浑身上下的疼痛更是直逼得她不知该说些什么。跪下……道歉?凤妃然眸子在一瞬间睁得很大很大,满目的惊愕,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知道,苏云墨一向宠爱莫晓柏,却没想到,他竟然偏袒到了如此地步!竟一点也不顾及她还是郡主的身份。自己的骄傲,虽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但苏云墨那么精明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现在,他对自己提出这般要求,岂非就是等于将她的骄傲任由莫晓柏踩在脚底下,手渐渐握成拳,凤妃然不甘心,她又怎么能够轻易甘心!可是,如今事态已经够明显,苏云墨,不仅仅恰巧拿捏住她现在唯一的死穴,让她进退不能,陷入两难。若是私下解决不了,让别人知道,是她凤妃然有错在先,到时,不仅丫鬟会出事,她自己亦是不会有好果子吃。她是皇后的亲侄女,当今妃然郡主没错,但莫晓柏,她还是皇后娘娘的儿媳妇,当今太子妃呢!她当时只顾得发泄心中的气愤,完全没有考虑这些,现下想起来,无论结局是什么,似乎,她都是不讨好的那一个,现在,她该怎么办?怎么办……“郡主……求求您,看在奴婢照顾您多年的份上……您杀了奴婢吧,奴婢实在痛得受不了!”
丫鬟痛得蜷缩着整个身子,指甲尽数嵌进了肉里,到了最后,头一下一下的撞向地面之上,试图用来缓解那难以承受的无边痛意。“再过不久,她会因痛而死。”
苏云墨双眼则是淡漠看着地上,额头已经闪现血丝的丫鬟,言语之中,没有一丝要放过的意思。“你!”
凤妃然眼底充斥怒火,奈何却是未有丝毫解决办法。若要论起狠心,她不是苏云墨的对手,绝对不是!“太子殿下……”略显嘶哑、疏离的一声呼唤,让苏云墨回过头来,莫晓柏目光慢慢从丫鬟身上收回,不知不觉想起了那些曾与挽心之间相依为命的日子,心中生出些许不忍,毕竟这个丫鬟由始至终并未对她做过什么过分之事。思及至此,复而说出下一句:“殿下,这样对一个人太过残忍,放了她吧。”
苏云墨深深的看了眼莫晓柏,似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继而,眸子又对上那里眼神阴郁的凤妃然,摆明她并不因莫晓柏的求情而领心半分,反而恨意……似乎更深,苏云墨淡淡一笑,语气宠溺地对她开口:“她,不值得你同情。”
莫晓柏为苏云墨话里所蕴含的深意微怔,终是别过眼去,再不看向那里半分,只听得耳边传来一阵阵惨叫……之前她被凤妃然来回所折磨之时,亦是那般的凄惨无助,甚至连个求情之人都无有存在。这不关她的事,是这些人咎由自取,她已经开口求了情、还能让她做到如何?莫晓柏在心里拼命用着这个理由牵制自己,借以慰籍慌乱不安的心。丫鬟已然将要失去性命,整个人处于奄奄一息,凤妃然见此,终究是咬了咬牙,心下一狠,快步起身走上前来,望着坐在那里的莫晓柏、双拳紧握,双腿跪在了地上,轻声开口,“太子妃殿下,先前的事情,全是本郡主一时不懂事所犯下的错误,与丫鬟并一丝一毫关系,本郡主现在向你道歉,望太子妃殿下能不予计较。”
莫晓柏微微一怔,回过头来与凤妃然眼神两两对上,一时,她眼中的复杂神色袭向了自己,不由得赶忙垂下眼睑,晃了一晃苏云墨的手臂:“殿下,既然妃然郡主已经道过歉了,便把丫鬟放了吧,再继续下去,她也许真的会死……”最后说到“死”这个字时,莫晓柏有着那么一瞬的停顿,只因脑海中回想起了,凤妃然的那句话……她心爱之人亲手喂她喝下藏红花害……她手移向小腹,越来越深的疼痛席卷了全身,她终是忍不住口中发出一声凄凄惨惨的大叫。所有人,都因为这一声而慌了神,苏云墨的手紧紧包裹住她的,眉目间担忧万分,“晓晓,你怎么了……”一句话来不及多问,莫晓柏整个人便以昏迷之态躺在了她怀中。洛九幽上前从丫鬟身上拔出了方才的那三根银针,跟上了苏云墨和萧苏扶的步子。这一幕一幕,太过于刺眼,即便凤妃然转过身去,仍旧挥散不了,怀中的女子,无论怎样,即使狠心离开他,让他如此伤心,他对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宠溺!也许,该放手了吧?唇边有着苦涩,一直蔓延至心房,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点头,嗯,是该放手了!……莫晓柏再次醒来之时,毫无意外是在三仙斋的那间客房里,而且看这天色,她应是睡了很长时间吧!“去准备饭菜!”
此时的苏云墨正坐在莫晓柏身侧,见她醒来,对着守在那里的洛九幽淡淡道了句,继而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询问莫晓柏,“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莫晓柏不由一征,遂又惊讶的发现,之前还痛不欲生的伤口,现下竟然不怎么痛了,甚至于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医疗技术应该也没有这么快见效果,小舒服果真不愧被封为神医呐!不过,她最近几天看萧苏扶脸色似乎抵不上往日了,有时候,甚至有几许苍白,想来定是因为自己的病花费了不少心事,待她身体好起来之后,要好好感谢萧苏扶才行。思及至此,莫晓柏缓缓回过神,语气中满是感激的意味,“已经好了很多,谢谢你能够及时出现,不然我还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结果呢。”
话末,又不知想起什么,皱了皱眉头问道,“对了,之前的那个丫鬟,她没事了吧?”
“没事了。”
又是淡淡的一句,却让莫晓柏心中各种思绪都浮上心头,他救了自己,的确该谢他,但是其他事情呢?凤妃然同她说的那些,应该不会是假的,否则她心底也不会有那么深的痛意。可是她是该继续说出来,还是该默默装作不知?“晓晓……”忽而间,苏云墨口中低低的一叹,夹杂了一丝不明的情绪,末了,在莫晓柏茫然不解的目光当中,苏云墨又缓缓伸出手,覆上了她的脸颊,“晓晓,你还会相信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