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我会不会被多判?”
王强所有的关注点都在自己的刑期上。
“冒充别人的身份坐牢……你说呢?”
“不给你加两三年都是便宜你的。”
师傅敏锐察觉到王强的心理,直接说出后果给他增加压力。
听到师傅的话,王强趴在桌上吸吸鼻子,精神很是萎靡。
“2000年7月1日,在城隍##宾馆盗窃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
“人是不是你杀的?”
“我没杀人!我虽然小偷小摸但绝对不敢杀人。”
王强激动地为自己辩解着。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城隍?”
师傅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我……我……我是害怕。”
“你害怕什么?害怕我们抓到你?”
李木子接话道。
“我就是害怕……你们把我当成凶手……”王强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们为什么要把你当成凶手?你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王强眼神飘忽显然是隐瞒了什么。
“如果你说的信息对我们有用,重大立功表现是有机会伸申请减刑的。”
师傅抛出最有吸引力的条件。
“真的?”
王强还有些迟疑。
“当然是真的。你进去这么多次,相关政策应该也清楚。”
师傅肯定地答复他。
王强双手紧握,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
“那晚我从宾馆偷完东西,把不值钱的钥匙、房卡就扔在附近的垃圾筒……”
“我刚走出去没多远就想抽烟,一摸口袋没找到。我以为是我在扔房卡的时候不小心把烟也给扔了,就回去查看。”
“结果看到一个男的正在翻垃圾筒,我躲在暗处,看见他从里面拿走了什么东西。我以为是附近的流浪汉,就没再注意。”
“可第二天就传出宾馆发生命案的消息……我越想越不对劲儿,昨晚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正是去宾馆的方向。于是我又悄悄返回垃圾筒那里查看,结果发现那人晚上拿走的正是506房间的房卡。”
“我吓坏了。我担心自己盗窃时被那人跟踪,又担心被当成凶手……这件事情就没跟警察说。”
如果王强说得是真的,那名男子很可能就是凶手。
“这么重要的线索你当时不说现在说还有什么用?!”
李木子气得直发火。
“警官……我害怕呀。我怕被当成凶手……那个案子闹得特别大,我怕……怕你们顶不住压力把罪名安在我头上。”
说着王强心虚地低下了头。
李木子还要发作,却被师傅拉住。
“你还记得那名男子有什么特征吗?长相、身高、体形什么的能描述吗?”
王强摇着头,闷声说道:“没看清楚……天太黑了。”
“就你这样的还想立功减刑呢?我都怀疑这是不是编得骗我们。”
李木子横眉立眼就差拍桌子了。
“没有……警官我说得都是真的。”
“那个人比垃圾筒高这么多。”
王强比划着又说道:“大概1米75左右。”
“他就是这样拿得东西……”王强站起身模仿那人的动作。
“你再把这个动作做一遍。”
师傅看着他若有所思。
“你确定他是这样翻房卡的?”
“嗯,确定。”
这次王强给了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
从监狱出来,李木子就忍不住说道:“这人应该不是凶手。”
师傅皱紧眉头没说话。
“尸检报告的伤口显示凶手是右利手。王强看到的那个翻垃圾筒的人是左利手。”
李木子继续说道。
可时间、地点都对得上,那人又只单单拿走了506的房卡……未免太巧合了些……
这人疑点是很多……可惜过去将近二十年,想找到这个人太难了。
本以为此次调查能获得案件的突破口,没想到依然是死胡同。就这样纪思安母亲和姐姐被害的案子又被暂时搁置起来。
……
住院的日子过得很快,在温度超高的病房里,纪思安还没来得及感受冬天的寒冷,春天便悄然而至。
美琳和罗莉接她出院时,阳光正好,仅披一件大衣便已足够应付春风带来的些许凉意。
在鬼门关里走一圈,再看什么都是美好。自打从医院出来,纪思安脸上的笑容就没散去过。
若不是过分苍白的脸和中气不足的声音,别人还以为她这是刚刚旅游回来的。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美琳递给纪思安一碗鸡汤问道。
“我想回家看看。”
纪思安的话让罗莉停下手中的动作。
大学期间她们不算熟悉,但也有耳闻她很少回家。自工作以来,纪思安更是一次家也没有回过。
开始她还不理解,但自从了解纪思安的过往之后,她便体会她的不易。若是父亲和继母那样对自己,她也不想回去,甚至做得更极端些,想断绝父女关系也说不定。
现在纪思安突然想回家……这让罗莉有了不好的感觉。
“我没事儿,就是经历这次生死,觉得……觉得有很多事情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毕竟是我父亲……若一直这么僵着,我……我担心以后会后悔。”
刻在骨子里的孝道,诗书里的‘子欲养而亲不待’。她突然很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后悔……
“虽然我们亲缘淡薄……我把我能做得尽力做了,只图个问心无愧吧。”
此时的纪思安是矛盾的,一方面她不能原谅父亲,另一方面却觉得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自己的父亲。
而她此次回去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看看老宅。
美琳和罗莉没有阻拦决心已定的纪思安。她们帮她买好车票,又将她送到火车站,再三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纪思安就在这年的春天踏上了回乡的路途。
家乡的变化很大,一路上几乎找不到儿时的记忆。好在如今网络发达,纪思安靠着导航才找到了回乡的公交车。
汽车停靠在村口,回村的马路就在眼前,纪思安却显得有些局促。虽然正值农忙时节,村口、街巷仍有不少老人孩子在此聊天小憩,迎着村中人们打量的目光,纪思安头皮发麻地挪动脚步向着家的胡同走去。
小的时候她就特别害怕这样的场面,那些爷爷奶奶、叔叔婶子,在她眼里模样都差不多,辈分更是五花八门,她跟本记不住哪些叫姨、哪些叫奶奶、更有些比自己大很多的人还要叫她姑姑……
若她不打招呼就走,隔天她们准会找上奶奶,私下里跟她说她有多不懂礼数……以至于后来她极少出门,万不得已遇到聊天的人群,她也统一以‘您在这里待着呢’,这种万金油的方式打完招呼便跑。
往往群聊的人们反应不过来她在跟谁打招呼,如此含糊着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