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违法的……。”
纪思安将声音压得极低,罗莉却听得一清二楚。 还是被她看出端倪了。此时罗莉不知该为秘密泄露害怕,还是该为不用再隐瞒朋友庆幸。 “办公室……那是个圈套。”
纪思安虽然看着罗莉,用得却是肯定的口气。 罗莉没有说话,纪思安继续说道:“我早该想到的,那个混蛋混迹职场这么多年骚扰了不知多少女同事,从未东窗事发过,就是因为他非常小心。而且陆琦也是个内向谨慎的姑娘。那种事情怎么都不可能发生在办公室……。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被拆穿怎么办?”
罗莉见纪思安更多地是担心她们,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个混蛋趁出差的机会,偷偷潜入陆琦房间强奸了她。事后陆琦萎靡不振甚至想要跳河自杀,正好被我碰见救下她。她跟我说了那件事情,但证据都已被消毁,根本没有办法惩治他。于是我们便想到这个办法……。”
“那个混蛋确实非常小心,但陆琦的主动和色欲的驱使还是让他犯了错……。”
纪思安抓住罗莉的手。“所里的律师都是人精,他们应该会有所怀疑,只不过姓赵的坏事做尽,他们不愿意为他出头罢了。你们这样做太冒险了。”
罗莉拍拍纪思安冰凉的手。“我们知道,所以陆琦的那番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身为法律工作者,身为男人,却一直放任这样的人欺辱女同事,他们的行为也与魔鬼无异。是愧疚让他们不愿也不敢深究。毕竟事情真的曝光,他们也会被所人有唾弃,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站在法庭上辩护。”
她们将这些人的明哲保身和功力之心拿捏得死死的。纪思安不觉得害怕,只有担心。 “你们怎么能确定赵主任的妻子会放弃他?你之前说他妻子家族在城隍很有势力。”
罗莉知道纪思安是担心她们,维护她们的之后,便准备将事情的真相都告诉她。 “我们找私家侦探查了他。那个混蛋这些年在城隍过得有些得意忘形,经常在外面沾花惹草,还出入风月场所。我们只是把照片偷偷寄给了她,便让她下定决心离婚。”
“其实她这些年也很郁闷,当爱情滤镜碎掉之后,她比谁都清楚姓赵的是个什么货色,不过碍于面子忍而不发而已。照片只不过是给了她个出口。”
纪思安用力捏了捏罗莉的手叮嘱道:“莉莉,这次的事情因为有诸多条件的加持你们才能涉险过关,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干了。”
罗莉想着那天陆琦在河边绝望的样子说道:“若你看到那天的陆琦,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至少你要告诉我,我还能帮帮你……。”
也许是因为罗莉眼神中的哀痛,也许是因为罗莉滴落在她手上滚烫的眼泪,总之纪思安第一次向奶奶以外的人许下了承诺。 听纪思安如此说,罗莉吸吸鼻子破涕为笑。“知道了。你家伙也不盼我点好,这种事情遇到一次就够了。”
纪思安松了一口气说道:“以后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接点合同纠纷、经济纠纷的委托吧,挣钱多又安全。”
“知道了。赶紧吃吧,饭都凉了。可惜这道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罗莉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吃货模样。 她没有刻意强调要她保守秘密,她也没有这样的承诺。但她们都知道今天的谈话将会成为她们埋藏在树洞中永远的秘密。 晚上,杨宁宁见到纪思安时,明显感觉她比之前的精神好了一些。 “你今天气色不错。”
她笑道。 “这两天睡眠好了一些,少醒了两次。”
纪思安也觉得很神奇,明明承载了别人的秘密,她不仅没有因此变得焦躁,反而多了种沉甸甸的踏实感。 “希望这次能有所突破。”
杨宁宁笑道。 纪思安点点头,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这段时间以来,她进入催眠后一直在黑暗的楼道里徘徊。 暗棕色的地毯已经脏污地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不时突起的疙瘩险些将纪思安绊倒。她连忙扶住墙壁,翘起的壁纸将她的小手划出一道口子。 正当她想要借着安全出口亮起的绿光查看伤口时,微光闪了几下,便突然熄灭。这下连最后的一丝光亮也没有了。这时空气中弥漫起潮湿腐败的气味,潮气越来越浓稠,到了最后甚至犹如实体一般向她翻滚而来。 纪思安害怕极了,她爬起来向前跑去。这时手上的伤口突然流出大量的鲜血,血腥味瞬间与潮气结合,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 她拼命摸索着向前走,可这条楼道像没有尽头一般,永坠黑暗。 这样的情景,纪思安已经经历了很多次,她依然坚持着,她相信只要自己跑得够久、够远,一定能看到出口。或许是坚毅的意志起到了作用,这次纪思安看到楼道的墙壁上多了扇门。 气味的压迫感让她一分钟也不想在楼道内多待,当门出现的瞬间,她便用尽全力撞了进去,接着她便在惊叫中睁开眼睛……。 “怎么了?”
杨宁宁细心地递上毛巾,纪思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楼道里出现了门……。”
纪思安握住杨宁宁的手说道。 冰冷、湿滑的小手让杨宁宁很不舒服,她没有缩回手,却用毛巾将它包裹起来为她取暖。 指尖的温暖让纪思安心中微热。“那门是开着的……我用力撞向门的时候才发现门是开着的。”
“门里面有什么?”
杨宁宁温和地问。 纪思安的嘴唇抖了抖:“门里面是我……一模一样的我,她突然朝我诡异地笑了。我觉得非常害怕,对她的恐惧甚至超过了对黑暗楼道的恐惧。”
杨宁宁照旧递给她一杯温水。温热的液体熨烫过五脏六腑,瞬间温暖了纪思安的身体。 许是久病成医的原故,还不待杨宁宁开口,纪思安便推测道:“楼道可能是我当时内心的恐惧和感受,潮湿的空气和血腥味……才是房间内发生的事情”。 “卷宗里说案子发生时,我母亲刚洗完澡……。”
“刚刚我撞开了一个本就开着的门,是不是说明那人是直接开门进入的呢?当年门锁也没有外力破坏的痕迹……。凶手有我们房间的房卡,肯定是这样的。”
说着纪思安站起身便要离开,杨宁宁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平静下来。随即打开舒缓的音乐,引导着她重新坐回沙发上,她温柔的举动,清甜的细语让纪思安不自觉地跟随她的动作舒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