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了些什么?”
纪思安脑子有些乱,这跟她得到的信息完全不同。 “他还说美琳有自伤行为,之前的家暴其实都是她自残造成的。我们跟美琳的医生聊了聊,他们说美琳有被害妄想,长期失眠,精神状态很差……。”
“保姆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些消息如一个又一个重磅炸弹在纪思安的脑子里炸开。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去考虑她们犯错的可能性。因为同女性对美琳有着天然的同情,再加上她每次受伤后软弱无助的样子,这些蒙蔽了她们的双眼……。 现在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她们得到的信息都是美琳的一面之词。 秋日的天气渐凉,仅着单衣的纪思安竟是满头大汗。 袁沐猜到她肯定知道美琳的下落,想要继续劝说。 纪思安却反问道:“你相信陆泉的话吗?难道他从没家暴过美琳?那派出所的出警怎么说?美琳她们一家住在你同学管理的辖区,她应该更清楚才对。”
袁沐也有些无奈:“陆泉的话不能全信。跟犯罪嫌疑打交道多了就会明白,他们所说的话都倾向于美化自己,掩饰自己的问题,总之都不可信。”
听袁沐如此说纪思安眼中燃起光彩。 “但是……你得听我说但是。但是王美琳确实有被害妄想,长期失眠,精神状态很差……,这是她的主治医生说的。所以现在她的情况很危险,本身就是一个病人还带着一个孩子……。”
“我们之所以接这个案子,就是因为王美琳的病,怕她对孩子不利。”
虽然纪思安不相信美琳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但万一她的病发作不能控制自己,情况就不好说了……。 “于娜,是于娜给美琳提供了住所,具体地址我也不清楚。”
纪思安不敢冒险还是说出了实情。 另一方面于娜也被美琳生病的消息震惊到,考虑到孩子的安全,她将住所地址告诉了刑警。 美琳被找到时,她正和孩子做着游戏,看着警察的闯入她有些发懵。直到孩子被带离身边,她才发疯地追上去,却被众人拦住。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凭什么带走我的孩子!”
美琳竭斯底里样子吓坏众人。 他们更加肯定美琳精神有问题。 纪思安上前想安慰美琳,却被她直接推倒在地,她的力气之大远超她的想象。 “呸!骗子!”
美琳恶狠狠地朝她们啐了一口。 于娜扶起纪思安。“是你没有告诉我们实情。我们不知道你生病了。”
“我没病!我根本就没病,是陆泉陷害我。他还……他还往我的饭里下毒……,是他要害我……。”
美琳暴躁地砸着东西。 本来之前她们对医生的话还将信将疑,但看现在的情形心里自然是信了八、九分。 “美琳,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也是为了女儿好,为了你好。生病了就得需要医治,你放心,我会等着你的。”
陆泉这时出现在屋内,他的身后还跟着医护人员。 看着他们带着的约束衣,纪思安明白陆泉是想将美琳送往精神病院。 美琳不似人声的嚎叫,绝望而无助。纪思安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想上前帮忙,却被罗莉拉住。“他现在是她的监护人,我们没有权利阻止。”
“我没有病,他是在害我。小安、莉莉、娜娜……求求你们帮帮我,我不要去医院,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怎么办,求求你们帮帮我……。”
美琳看出纪思安的不忍,想到扑到她面前求助却被陆泉和医护人员拦住。她就这样被他们带走了……。 满屋的狼藉使得刚刚的温馨画面更加地讽刺。 于娜烦躁地抽着烟:“妈的,被摆了一道。”
“都是因为我们事先不知道美琳的病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罗莉叹气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送到精神病院吗?”
于娜问。 “我们得重新梳理一下事情,可能之前我们考虑得太片面,只听取了一家之言……。”
纪思安的话一出口,罗莉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次输得不冤,我们只听了原告的话,从没考虑过被告。”
“我不管你们那些弯弯绕,我只知道那个陆泉是个打老婆的人渣。”
于娜恨恨地说。 “陆泉肯定有问题,但现在美琳的病确实不好办……。我们要不要找找她父亲,看他能不能帮助美琳。”
纪思安说。 “王美琳的父亲前些日子被诊断患有阿尔兹海默症。”
袁沐从外面走进来。 罗莉气得直砸墙,“妈的,这个家里就陆泉一个完全行为能力人,岂不都是他说了算”。 纪思安想着眼前的情况都替美琳感到绝望。 “你们说点人话,听不懂。”
于娜匪气地说。 “美琳和她的父母现在都生病了,她能不能从精神病院出来就是陆泉说了算。”
罗莉简单地解释道。 于娜骂了一句极为难听的话。“你们学这破法律有什么用?你们这律师,还有你这当警察的,根本屁用没有。”
说完她气哼哼地走出去。纪思安不由有些脸红,她拉了罗莉和袁沐也跟着离开。 美琳因着之前的大力挣扎有些力竭,她狼狈地躺在病床上,任由护士将药打进她的体内。 这就是给精神病人用的镇静剂吗?好后悔去看医生,她本来仅仅是失眠来着,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妄想了呢。陆泉那个混蛋确实给她下过药……但是医生却不相信她。 美琳的眼皮越来越重,起初医生叫她名字时她还能回答,后续那个声越来越远,她的整个身体和精神便陷入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美琳再次醒来时她已经住进了医院的单间,她看向窗外,天还亮着,她还以为自己睡了很久,看来药物的作用影响了她的大脑。 她挣扎着从床上做起来,上身还带着约束带,昏迷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却感觉异常难受。只思索了片刻她便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要想从这里出去,只有配合……。 她叫来护士表示自己已经没有攻击性请她帮忙解开约束带。医生在一通评估之后同意了她的请求。 身处这样的环境美琳反而冷静了下来。回想自己之前糟糕的婚姻,她好像一直处在混乱之中,现在一切都停止下来,聪明的大脑终是有了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