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玉江案的刑事判决书下发的第四天,云乔快步走入了方轶的办公室。
“方律师,任玉江的案子,检察院提抗诉了。”云乔瞪着大眼睛说道。
“嗯,你给贾丹燕打电话,把检察院抗诉的事告诉她,看她怎么说,如果她要继续委托,就约她来所里一趟,谈谈。”方轶点头道。
云乔答应一声,快步离开了办公室。她已经进入团队一个多星期了,方轶逐步将一些琐事和案件跟进的事交给了她,小丫头新鲜劲还没过,干的很起劲儿。 在得知检察院抗诉后,任玉江夫妻来到律所,跟方轶谈了近一个小时,最后敲定二审律师费十五万元,任玉江签了委托手续。 就在方轶忙着为任玉江案的二审做准备之时,京城最高院传来了消息。袁清秀接到云乔的电话后,急忙赶到了律所。 “方律师,怎么样?”袁清秀眼巴巴的看着走进门的方轶。
这段时间,袁清秀一边想着丈夫的案子,一边照顾一家老小的生活,整个人比之前瘦了一圈,身心疲惫。 “云乔,把最高院的判决给袁女士看下。”方轶面带微笑的冲着云乔说道。
云乔拿出一份最高院的判决书,双手递给了袁清秀。此时的袁清秀顾不得许多,一把抓过判决书。 “你丈夫的运气不错,最高院对你丈夫的案子进行了改判。又改回了死缓,你丈夫的命算是保住了。”方轶微笑道。
最高人民法院经复核认为:被告人冯永通持刀公开行凶杀人的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一、二审判决认定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罪准确,审判程序合法。 一审判决根据本案的起因及矛盾发展上被害人一方有一定过错的具体情节,对被告人冯永通判处死刑,缓刑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无不当;检察机关抗诉后,二审判决改判被告人冯永通死刑立即执行失当。 经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判决如下: 一、撤销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判决中对被告人冯永通的量刑部分; 二、被告人冯永通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袁清秀看完判决书后欣喜若狂,竟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谢谢,谢谢方律师……” 云乔见此情景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有些举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上学时老师讲的案例不少,她自认为读的关于犯罪的书籍也不少,对人性的善与恶,人的悲与苦,了解的很多,但是真到了现实中,看着眼前蹲在地上欣喜若狂的不能自已的当事人,她懵了! 此时的她突然想起了陆游的《冬夜读书示子聿》: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律师,是一个实践性很强的工作,光靠读书拿文凭是成不了律师的,更成不了真正的法学家,因为象牙塔距离真正的现实生活太远了。 待袁清秀哭过后,方轶走到她近前,轻声道:“袁女士,回去准备下吧,你可以去见你老公了。”袁清秀闻声,站起身,冲着方轶点了点头:谢谢,谢谢您。”
说完,她给方轶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次方轶没有躲。
送走袁清秀后,方轶和云乔下楼,回办公室。 “云乔,你回头把我柜子里的三个案卷整理下,都装订好送去档案室,整理的过程中,仔细点。”方轶说道。
“好,这周我就把案卷都装订好,送过去。”云乔答应道。
“不急,你要一边整理一边看,把案卷看懂了再装订送过去。”方轶微笑道。
云乔一怔,随即明白了方轶的目的,装订案卷在其次,师父的目的是让她认真学习案例:“谢谢师父,我一定把案卷都分析透彻了再送去。”方轶见云乔一点就透,心中高兴。谁找徒弟也不愿意找个榆木疙瘩,都愿意找头脑灵活、机灵的,原因无他,省心。 在任玉江案二审开庭的前两天,云乔的实习律师证终于发下来了。云乔拿着实习律师证左看右看,兴奋的不行。 伍庆辉见云乔如此,撇了撇嘴,暗道:有啥呀,不就是个实习律师证吗!又不是律师证,至于吗?等老子过了司法考试……对了,我周老师去哪了? 省高院,第十一审判庭内,任玉江案二审正在开庭。云乔终于如愿以偿的坐在了辩护人席上,虽然她只是个实习律师,在开庭时不能说话,但她的心情仍然很激动。 看着方轶底气十足的发表着辩护意见,与公诉人辩来辩去,她心里琢磨着:坐在辩护席上跟坐在旁听席上的感觉真的是不一样,差太多了。 如果方轶知道她此时的想法,肯定会没好气的告诉她:如果坐在被告席上,那感觉更不一样。 任玉江案二审程序走的很快,控辩双方对于案件事实没有太多争议,争议点在于任玉江是否构成特殊正当防卫。 二个多小时后,方轶表情轻松的走出了法庭,后面跟着狐假虎威的云乔。 省高院认为,任玉江在遭他人刀砍、凳砸等严重危及自身安全的不法侵害时,奋力自卫还击,虽造成两人死亡,但其行为属正当防卫,依法不负刑事责任。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八十九条第(一)项的规定,裁定:驳回抗诉,维持原判。 至此,任玉江的案子算是结了。当天晚上,任玉江夫妻请方轶和云乔到自家饭店吃饭,席间,贾丹燕提议聘请方轶作为饭店的法律顾问。 按照她的说法,反正现在的法律顾问也到期了,不如请个自己信得过的律师,万一有什么事,心里也踏实。 这是好事,方轶自然不会推辞,于是次日上午贾丹燕到了律所,与方轶和法顾团队的负责人沟通过法顾方案及价格后,签署了法律顾问协议。 “师父,您怎么不自己签法律顾问单位,为什么要把这个客户给团队?”
回到办公室,云乔不解的问道。
在她的认知里,律师不就是要抓住客户吗?有了客户才有收入,哪有往外送客户的道理。之前她在京城实习的那家大所,律所的同事之间为了客户可以公开撕逼,甚至相互暗中使绊子,可到了方轶这儿,全变了。她实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