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生了病,又不能冷着和冻着,平日就极少出门的萧婉如今是更加的安静的居于重华宫。梁贵嫔最近在宫里倒是跳的很欢,端午将近,皇贵妃禀了皇上萧婉身子不适,怕是不能够照顾端午的诸多事宜,因此便提了梁贵嫔。封睿瞧得萧婉此次的病是来势汹汹,当即宣旨让萧婉好胜休息。瞧得旨意,彩夏是一脸的气闷,娘娘这才病了几日,皇贵妃那儿就寻了由头过来,这些日子梁贵嫔就已经不安分了,如今皇贵妃这么一弄,还真是让人难受。与之相反,萧婉却是笑脸盈盈的接了旨,好好的打赏了宣旨的太监,皇上倒是赏赐了不少的物件,萧婉慢悠悠的瞧过那些个物件后,选出来几件,其他的倒是让人都收了起来。而萧婉也是越发的懒怠了起来,整日便窝在屋子里看书,诵经,闲时画几个花样子,让木芽绣绣。瞧不出一点儿的着急。瞧得萧婉这几日眉眼里的笑意增加了不少,彩夏自是心生欢喜,只是如今皇贵妃和梁贵嫔虎视眈眈,芷妃的事情终究是个隐患,后宫和重华宫里的平静似乎暗示着一场大的灾难。在彩夏禁不住又谈了一口气后,萧婉的目光终于从书本上抬了起来,微微转头瞧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彩夏道:“你这连日来唉声叹气的,倒是让本宫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了。”
萧婉的语气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但是彩夏还是毕恭毕敬的跪了下来道:“奴婢扰了娘娘的心情,还请娘娘恕罪。”
“罢了。”
萧婉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彩夏站起身来道:“说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彩夏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心里的疑问吐了出来道:“娘娘如今在宫里养病,这外头梁贵嫔可是风光正盛,这些日子奴婢瞧得皇贵妃和梁贵嫔的样子,真的替娘娘不值。”
萧婉怎么会不知道彩夏担心的是什么,宫里的女人除了宠爱便是这权利了,如今这协理的大权被皇贵妃的一番话给转给了梁贵嫔,可是到时候若是要拿回来,怕是不容易。彩夏能够想到了萧婉自然早就想到了,不过她倒是丝毫不见愁容,反而问了一句不相关的问题:“芷妃这身子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
五个月了!萧婉微微一笑,过几日便是端午家宴了,她可真是很期待呀!这么想着,萧婉微微勾起手示意彩夏走近些道:“给喜儿送些东西去,这端午家宴可是个唱戏的好地方。”
这会子彩夏倒是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听到萧婉提及喜儿,微微有些担忧道:“那喜儿?”
“每逢端午内务府不是要给各宫发香包,和艾叶吗?既然芷妃那儿没动静,你难道不会制造些来吗?”
萧婉微微挑眼,瞧得彩夏心头一怔,当即就明白了过来,匆匆出了屋子。端午这日天气倒是有些闷热,萧婉躲在这重华宫近一个月,若是在不出去,怕是这梁贵嫔和皇贵妃都忘了她。“娘娘,时辰到了。”
小路子在门口提醒道。萧婉身着了一件湖蓝色的纱缎宫装,高挽了发髻,戴着赤金的如意钗,耳上缀的亦是代表如意绵绵的桂花耳坠。久病的身子到底是让萧婉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有着脂粉遮盖,可是那眼边的细纹和那不复往日生气勃勃的眼神,让萧婉的神色染了一丝的落寞和不甘。瞧得刚刚还好好的主子突然见脸上就拉了下来,彩夏怎会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只是如今娘娘的心思难猜,若是猜错了到时候让娘娘更加的生气可就不好了,当下只笑着道:“娘娘,时候不早了,轿撵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萧婉转过身,不再看铜镜里的人像,时光荏苒,以色侍君者,怎不会迟暮?与其讨好皇上,不如将权利握在自己的手里,不为鱼肉。低垂着头的彩夏并没有瞧见萧婉眼中的冷光,她只知道等自己抬起头来,娘娘的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到了宴厅,瞧得梁贵嫔在那儿忙进忙出的样子,萧婉嘴角勾起以一抹嘲意。梁贵嫔这会子也瞧见了萧婉,当下似乎是炫耀一般,走了过来轻身福礼道:“嫔妾刚刚未瞧见贵妃娘娘,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听了梁贵嫔的这番话,萧婉的脸上不见任何的不喜,反而体贴道:“梁贵嫔近来忙着端午家宴的事情,未见本宫,本宫并不会怪罪于你,这宫中事务繁多,梁贵嫔先去处理吧,本宫这儿不用梁贵嫔费心了。”
萧婉这么一番善解人意的话听在梁贵嫔的耳朵里倒是有了几分示弱的意味,当即梁贵嫔笑着道:“那嫔妾就先去忙了。”
说这便让人叫了个太监来,给萧婉领路。落了座后,彩夏和木芽的的脸都已经黑了,不过彩夏想着待会儿的事情,当即并不多话,倒是木芽,一脸的忿意,只是如今不再重华宫内,她身为奴婢不可开口,故而只得在心里闷着。萧婉似乎毫无察觉的坐在位置上,十分惬意的打量着整个宴会的布局,芷妃来的时候宴会都差不多要开始了。皇上对她的宠爱有目共睹,这芷妃刚刚进来,诸人就瞧得皇上就让内侍太监蒋海亲自去迎。这番宠爱不知道是红了多少女子的眼。萧婉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微微转头,见彩夏微不可察的点头后,便将目光直视于厅正中的芷妃。芷妃的肚子和她那纤细的身子倒是成了很大的对比,都说这怀孕的人,至少会珠圆玉润些,可是瞧着芷妃这样子,除了肚子大了,其他的地方不仅没胖,反而倒是显得更加的纤细。不过似乎是因为怀孕累着了的缘故,芷妃的气色倒是没有怀孕的蔡婕妤等人那般好。“嫔妾给皇上请安,嫔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芷妃撑着宫女的手正要行礼,封睿就已经站起身来道:“快快起来,爱妃有孕,朕怎么会怪罪。蒋海,快将芷妃扶到位置上去。”
萧婉微微抓紧了手里的帕子,皇上对芷妃这么宠爱,若是芷妃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皇上的雷霆之怒到底会如何?于此,萧婉一时间倒是有些恍惚。“娘娘。”
彩夏微微提醒了一句。萧婉这才从思绪中出来,瞧得诸人都已近端起了酒杯,都瞧着自己,当下端起酒杯,低声咳嗽了一声,以遮掩自己的失神。皇贵妃似乎并不愿翻过这事儿,当即便出言道:“婉贵妃刚刚在想什么呢?”
听到这话,萧婉脸色透出一丝疲累道:“刚刚有些头昏,这才慢了,还望皇上,皇贵妃娘娘恕罪。”
封睿知道萧婉近来身子不适,当即也没说什么,皇贵妃见状,也不好太过针对,当即便收了话语。皇贵妃的动作,梁贵嫔自然看在眼里,当下皇贵妃不说话,她却道:“听闻婉贵妃身子不适,不知这会儿子……”梁贵嫔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若是往日,梁贵嫔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如今怕是皇贵妃撑腰,梁贵嫔的胆子是大了起来,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萧婉会让梁贵嫔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再说皇上如今已经有些不耐,若是再揪着这事儿,不说旁的,皇上必然会对她不悦,当即萧婉微微一笑,打断了梁贵嫔的话道:“本宫无事,梁贵嫔多虑了。”
梁贵嫔知道自己若是再说下去,皇上怕是不喜了,当下也不在揪着这事儿,宴会似乎又恢复了平静,皇贵妃笑着说了几句吉祥的话,随后芷妃也说了几句,封睿龙颜大悦,当即诸人便纷纷将手中的酒水饮尽。丝竹乐声响起,家宴这才刚刚开始。醉翁之意不在酒,难得见一次皇上,怎么不抓住这次机会,你来弹一曲,我便歌一曲,她就作一副画,可谓是十八般武艺倒是都拿出来了。宴会里倒是热热闹闹,可是萧婉却觉得这热闹让人心烦。彩夏见萧婉微微皱眉,低声道:“太医说娘娘需要静养,不若和皇贵妃娘娘说一声,娘娘先行回去吧。”
萧婉微微蹙眉,芷妃的肚子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若是她到时候回去了,事情到底如何,她怎么能够知晓?似乎是察觉道萧婉担心什么,彩夏当下只得歇了心思,不再劝慰。“哐当”一声在嘈杂的宴会中似乎并不响亮,可是萧婉却听得真真的。只见芷妃突然就松开了手里的杯子,脸色煞白,衣服上蔓延出了血迹。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好似过了良久,萧婉听得封睿一声嘶吼:“快传太医。”
芷妃今日穿的是一件玉兰色的宫装,颜色浅淡,那猩红的血水就这样从芷妃的双脚中留了出来,地上已经出现了一小滩血迹。刚刚还欢声笑语的诸人似乎都被芷妃的样子给吓傻了,萧婉怔怔的瞧得封睿不顾身上的龙袍,半跪着扶着芷妃,脸上闪现着害怕,惊慌,后悔的各色情绪,心里似乎是被堵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