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孟婆婆在身边,我睡得十分安稳。 孟婆婆一大早就去了奈何桥,我也早早起来开门。 此刻还未到卯时,苍北还没有起来,我小心翼翼的清洗彼岸花,今天心情好,就多送忘川河中的鬼一道油炸彼岸花。 我正哼着阎王教给我的酸曲儿,外面突然响起了打雷的声音,我心猛的一跳,赶忙跑出去一看,果然,地府要下雨了。 地府的雨和人间的不同,只因为二者长得像,便都称作了雨。 来地府的鬼魂,有忘却不了生前之事的,或者有什么心愿未了,他们会哭泣,眼泪不会掉落在地上,而是飘到地府上空,时间一长,便会化作雨的形状落下来,快到地面之时,雨滴就会消散。 不过这雨也不会经常下,几百年来一次,一次就是一整天。 “夙白妹妹,怎么地府要下雨?”
我把地府雨的来历给苍北说了一遍,苍北十分惊奇,“好神奇啊。”
“唉,不过忘川河中的鬼就惨喽,下雨之时不能上岸,好不容易吃一次饭,还碰到下雨,倒霉,倒霉。”
“确实可怜,他们为什么不能上岸?”
“这雨代表了刚死之人的七情六欲,而忘川河中的鬼罪孽深重,这雨落在身上,会把它们腐蚀,骨头渣渣都不剩,不过对咱们没影响。”
“那也挺恐怖。”
苍北若有所思,帮我收拾好彼岸花,就不知干什么去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回来。 “夙白妹妹,咱们什么时候去找我娘?”
“无法开门营业,就今天如何?”
“可以。”
我回屋取了两把伞,就和苍北走了出去,刚到了彼岸花海中,这雨就下起来了。 “咦,夙白妹妹,这雨好像不会落到伞上,刚靠近就消失了。”
“别碰它,可有味儿了,一股子腥味儿。”
“地府真是一个神秘的地方。”
我看了苍北一眼,这个阳寿未尽的男人,居然厚脸皮在地府住了快一年,佩服佩服。 “有啥神秘的,你说这雨?这雨有什么好的,见多了就不觉得神奇了。”
“也是,不过人间的雨可不同,有一股青草味,雨可大可小,美感也不相同。”
“好想见一见,不过也无所谓啦。”
“那我讲给你听。”
苍北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讲着,很快就到了阎罗殿,幸亏阎王还没有走。 听完我和苍北的来意后,阎王并不开心。 “不许去。”
“好,那我们先走了,大概三天后回来。”
阎王气的大眼瞪小眼,“就知道会这样,苍北你照顾好夙白妹妹,她少一根头发我就揪你十根头发。”
阎王十分啰嗦,我带着苍北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阎王见状十分着急,“回来给我带一串糖葫芦!”
我和苍北快速赶路,一个时辰后到了苍北所说的云霄城。 这座城依海而建,咸咸的海风扑面而来,小贩们叫嚷着卖鱼,四周都是远道而来的买鱼人。 “苍北,这里依靠大海,你们两个山林里生活的人,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小衍爱吃鱼,我们时常过来买鱼。”
我嘴角抖了抖,“爱吃鱼?那还认一条鱼当娘?”
“这不同,小衍说他娘是金鲤鱼,他爱吃鲫鱼,不一样,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娘倒是没说什么。”
“好吧。”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按照苍北的指示,我们很快来到了一座气派的宅子面前,府名很简单:叶府。 “你娘姓叶呀?”
“对,我娘叫叶沉鱼。”
听起来是一位美人。 我和苍北在宅子附近的商铺买了一些当季的水果和小糕点,再次来到了叶府门前。 苍北前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者,看到苍北后非常激动。 “天啊,小北来了,小北来了,小衍呢,是这个吗?”
老者老眼昏花,把我当成了小衍。 “哎?身高不对啊?”
“叶老伯,这是我的朋友,叫夙白,和我一起来找我娘的。”
“抱歉抱歉,快请进快请进。”
叶老伯十分热情,一路把我们带到了后花园的一个凉亭里。 “夫人等下就来,你们歇息一下,我去吩咐下人给你们拿吃食。”
叶老伯走远,苍北对我说道:“夙白妹妹,我娘每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都要来这里坐一会儿,应该快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红色襦裙的三十多岁女子走了过来。 “小北啊,你终于来了,娘想死你了!”
叶夫人激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使劲眨了眨眼,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这一幕有一点点感人。 “娘,哭不出来不要哭了,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夙白,夙白,这是我娘。”
“你好啊!”
叶夫人十分活泼,立马放开了苍北的手,移到了我面前。 “小姑娘多大了呀?”
“伯母好,我16了。”
“我家小北比你大两岁,不过差不多,懂得疼人,小姑娘你家是做什么的呀,父母都是什么职业,家中有没有兄弟姐妹?”
“娘,你干啥,夙白妹妹刚来。”
“这还没过门就知道心疼了,娶进门还不认我了是不是?快去给你叶老伯帮忙,娘和小姑娘说说话。”
“你去吧,我和伯母说说话。”
苍北无奈,长叹一口气走远,叶夫人又满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父亲是普通老百姓,母亲去世了,还有一个奶奶,是卖汤的,家中还有两个哥哥。”
“挺好挺好,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你不错,模样很俊俏,性格也好,我喜欢。”
叶夫人招呼我坐下,摸着我的手,眼神热烈。 好在苍北很快赶来,缓解了我的尴尬。 叶夫人又问了一些我的问题,看起来非常满意,很快到了午饭时间,我们又去了屋内。 “小北,怎么很久不见小衍了,小衍呢?”
“小衍追姑娘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很好,很好!”
叶夫人哈哈大笑,一拍大腿,“叶叔,再来一坛酒!”
我看着叶夫人,只看到她眼角有泪光,还有装出的开心的模样,我总觉得,她知道花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