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泽坐在阳台上发愣,最近出了这很多事,他心里不平静睡不着。他就那么看着窗外的黑夜,其实什么也看不见。慕清泽从来没想过姐姐会跳海,哪怕这只是个梦。他也从没想过陆清墨会有这样失魂落魄又破碎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陆清墨总是笑着的,充满希望的。是夏日的阳光,热烈而随和。哥哥真的很想回家。慕清泽一早就起来了,做了小米粥。陆清墨起来时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感到心里一暖,真好,至少阿泽还在。慕清泽看着陆清墨不自觉的搅着粥,眼角往下垂粥也没动几口,明显是心情很糟。“哥哥,待会儿你陪我去个地方呗。”
他故意把语气说得轻快,他不想让陆清墨一直沉浸在悲伤里。逝去的人已然逝去,我们只需怀念不可沉浸。陆清墨眨了眨眼“啊,噢噢,好。”
慕清泽开车往城西那边去了,他微微侧过头看陆清墨一直望着窗外发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陆清墨用手机查了查那边有没有什么旅游景点或者什么的。结果只看到了福禄动物园……陆清墨很疑惑,但也没问。“到了。”
慕清泽解开安全带,摊开手看着陆清墨。陆清墨看着眼前的动物园陷入了沉思,这是什么意思。“阿泽…你带我来动物园干嘛。”
慕清泽一边检票一边带着陆清墨往动物园里挤,今天的人还是很多的。“你之前说你小时候一直想要爸爸带你去动物园,可他一直很忙。现在又没那个机会了,就只能我带你来了。”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不对,陆清墨眯了眯眼,咬着牙说“你想当我爸爸?!”
慕清泽眨着眼睛笑“我可没有,哥哥可不要冤枉我。”
陆清墨作势要去掐慕清泽的腰,“诶,怎么还动手。”
慕清泽闪开往旁边的恐龙谷去了。陆清墨在后面跟着他,阿泽真是个极好极好的人,他不想让自己太难过,又不好明着戳我伤疤只能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开心一点。他昨天晚上一直告诫自己,这只是个梦。在这里面那些逝去的人都不能当真,父亲早就去世了很多年前就去世了。自虐般反复在心里默念,他在外面的世界还有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他不能留在虚假里,哪怕这是个美梦。慕清泽和陆清墨去了金鱼区,里面差不多是挤都挤不过了。等他们穿过人群慕清泽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也不知道今天人怎么这么多,动物园也没啥好看的。小孩子感兴趣就算了,怎么三分之二都是成年人。陆清墨给慕清泽扇着扇子“我,天,这春天怎么这么热了。”
慕清泽皱着眉点点头,身上的汗液湿乎乎的好难受“我们还是别在这种动物区呆着了,要不去看花吧。”
“好。”
陆清墨看了看地图,往金鱼馆的上面走,大象馆后面一点再爬个小坡就是梨花林了。两个人边扇着扇子边往上面走,越往上人越少。走到一半的时候,这里已经可以看到梨树了,只是上面应该更多,上面突然下来一个女人。长发及腰,穿着淡绿色的碎花裙,脸上没什么妆容看起来很素。她看到陆清墨和慕清泽两个人停了下来,很惊奇的看着他们。慕清泽张了一下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邱九“小九,你也来动物园?沈书呢?”
邱九的脸上闪过一个苦笑“怎么都问他。”
慕清泽敏感的察觉对方情绪不对,他的心跳快了一拍“怎么了,小九……”邱九不看慕清泽,只是盯着旁边的梨树,她还无法做到用无所谓的姿态说出这件事“他出了意外,医生宣布抢救无效。”
陆清墨看着两人周围笼罩的悲伤觉得无奈,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安慰阿泽,只能拉了拉慕清泽的手。慕清泽第一时间反握住他,对着他摇了摇头。邱九看着他们勉强笑到“其实没事,我现在挺好的,不要用这样一副表情看我。”
慕清泽很久都没有说话,再开口嗓子有点哑“……抱歉”“你说什么抱歉,或许真的是命吧。我跟沈书之前规划好了未来十年的旅游计划,我现在正在一个一个的实行,带着他的那一份。”
邱九像是想到了那个人的样子,笑得很温和像有时候的春风。跟邱九分别之后,慕清泽两个人也没心情逛梨花林了。慕清泽有点不好意思“哥哥,我本来是想让你高兴的……”陆清墨把他揽在怀里“没事儿的。”
他们一起坐在阶梯上,慕清泽主动讲起了他们的事“我以前跟邱九是邻居,关系很好的那种。沈书是我高中时代的同桌,他们两个都很好,真的都是很好的人。沈书算是邱九的白月光了,他们是从校园走到婚纱,要是沈书…没有出意外,他们应该已经结婚了。”
白月光让人难以忘怀, 死去的白月光杀伤力更大。他们不会再变老也不会再向前了,或许在你的记忆里“他”就只剩下夏日里挥汗的背影。你看那困在十方洲的李浮白,一句“我爱你”十年之后仍有余震。这世上有人死并不可奇怪的,奇怪的是那个日日夜夜陪着你的人突然不见了,你再也找不到他了。你爱他,此后仍要爱他许多年。陆清墨转身抱住慕清泽,他很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的原因,他总是对“意外”这两个字感到格外的害怕。就只是特别平常的两字,但却能让人立刻没有了生命。别人那么珍惜的人,那么喜欢的,一下子就全都没有了,连影子都寻不到。慕清泽拍了拍陆清墨的背,他知道陆清墨在害怕什么,他也害怕。害怕有一天挚爱之人突然被死神夺去了生命,那样他实在无法想象往后余生该怎样活下去。慕清泽安慰到 “哥哥,我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像你一直在我身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