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两万多天,我应该就能死了。我现在姓张,是个光头,三十四岁,身高体重185,大名叫:东榆,那个家伙我叫他“三贱”。我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即便我现在不得不守着这十亩桃园。我们村也没遭难,我也不是什么灾星,我父母爷爷都活得好好的,我就是一个拥有大众脸的普通人,我的户口在我三爷爷的名下,族谱上我和我爸同辈儿。猛得一想,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说起了。爷爷说我七岁那年的时候,三里五乡出了不少的怪事。而我,大概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就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从七八岁开始就变得不对劲了起来,庙里的张婆子隔三差五地就得来我们家一趟。说我那时候,动不动就盯着别人家的狗看,闹得左邻右舍鸡犬不宁。后来把家里的“宅龙”都吓得不敢再出来晒太阳了,屋子里边整天香烟缭绕。我们村子,属于半山区,坐落在太行山脚下,西面傍山,三面环水,北河是溢洪道,东河是泉水。南河是村南的淮河支脉,南北宽三百多米,河道里有十二道沟,左近的人叫它“十二梁”。说那一年呐!南河三岔沟的“河龙”在坝上盘起了小山,北河桥上来了一只一人高的白雕,村西南的狐子沟夜里能听见小孩儿叫,西北的老牛沟里死了不少耕牛。三岔沟在河道西边,大岔是主河道,北岔是山上的溢洪道,中间的小岔是被堤坝分出来的一个小型水库,堤坝里住着一条十几米长的白蛇,水库中间有个喇叭井,井里有两只行军锅大小的王八,水库正北边有两个神龛,一大一小,大的叫河龙庙,小的叫二王爷庙。后来,下了七天七夜的雨,山洪漫过了老牛沟。老牛沟上有一座青石拱桥,据说是明代专门为了斩首修建的,可以双驾齐驱,长九丈。也叫石板桥,石板沟,后来清、民、初,县里的死囚都在这座桥上执行。三里五乡的就有了句俗语:“水漫拱桥老牛死;人头挂到二年秋。”
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明白,后来发过一次洪水,把整个县城都给泡了,大家伙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本该秋后问斩的死囚,经过一场大水,朝廷一赈灾,加上淤泥横阻,就能活到第二年的秋天。其实这句俗语的本意,大概是为了提醒农民小心山洪,只是当时村西山脚下已经筑起十几米高的土坝,再加上青石桥离村子又远,还下着大雨,谁能注意到呢。大雨变小了,河龙和白雕在发大水之前上了西边太行山,后来就再也没见过!第八天,淮河发了怒,漂过来好多猪、牛、人……家里的水没过了门槛儿,游进来好多鱼,土墙泡塌了两堵,有跟脚(红石地基)的房子倒是没塌几间,但也放了一个多月的二踢脚。好多会水的成年人带着窗纱和叉子走出了家门,有的带回来一米多长的鱼,有的就再也没回来。爷爷说:后来水退了,把我锁在屋子里,没想到我从门底下爬了出去,大爷爷的儿孙加上我叔、我大伯,一大家子几十人找了一天一夜,就差挨个儿的翻泡烂的尸体了。后来在一对母子的尸体前找到了我,那女人大概二十四五岁,睁着眼睛,死死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我就趴在她们的脚下。说,那以后我就变得有些癔症了,所以才把我写到了我三爷爷的名下,现在我知道,那些都是骗人的。在整个张家村里,我们张家这一支不说枝繁叶茂吧,也算是人丁兴旺了。大爷爷五个儿子三个闺女,我爷爷四个儿子俩闺女,虽然我三爷爷是个光棍儿,但是光是和我年龄左近的就不下五个,再加上我爷爷三兄弟又不合,为了找一个七岁的毛孩儿,至于动用整个亲族吗?其实,早在我出生的时候,我的命运就已经被定下了。从八岁开始,我就感觉到了好像一直在脑子里给我暗示。什么要下雨了呀!要起风了呀!谁谁活不长了呀!…………虽然我总是跟它对着干,但是老天却顺从它,我的反抗毫无意义。九岁的时候,跟几个哥哥在河滩里逮蝎子,一阵小型的龙卷风,把我带到了十里地之外,别人都没事儿,硬是凭着想象和感觉走回了家。也在这一年,又发了一次洪水,但是没有某六年的大洪,却留下了不少的死水坑,和我一起玩水的孩子,没能走出来,我昏迷了几天。十岁的时候,在麦场看电影,被狼叼走,家里的狼青找到了我,爷爷开枪打死了那只母狼,三爷爷把两只小狼治好之后,送给了动物园。十一岁的时候,我迷上了三爷爷的武功,于是经常到村外的桃园住着,也练了几天打坐。s市动物园跑出了一只豹子,在桃园住下,那时候咱不懂,看着跟自己家的狼青个头差不多,就喂了点儿窝窝头。三爷爷将豹子送给动物园之后,才告诉我豹子会吃人。再后来从附近动物园跑出过老虎还有鹤,无一例外地都会光顾我们家的桃园。初中的时候,我走过一会火儿。在操场上跑着跑着,就跟有用不完的劲头一般,直到脱力晕倒,被带回家中。也是从那以后我开始觉得我的身体里应该是两个人,那时候情窦初开,头发还很茂盛,开始闹样儿了,所以就经常照镜子。照着照着就发现,我的长相好像违背了常理。左眼大右眼小,左眼双眼皮右眼单眼皮,就像是从鼻梁上分成了两瓣儿,左边的头发朝上而且很粗很硬,右边的头发耷拉着,像是虚脱的雄性。而且最明显的是,我居然有两个美人尖,但是它们没长在一起,而是在眉心正上方一分为二,左边一个尖儿,右边儿一个尖儿,中间一道拇指大小的豁口,就像是被雷劈过一般。当然,身体上的其他部位就不再赘述了,反正两边儿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突然能看到别人额头的黑气了。(本故事纯属虚构!一切年份、人名、地名、事件,全是我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