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见状,眼珠子一转,意有所指的说道:“别是路上有人绊住了脚了,舍不得回来也未可知?”
贾琏那厮可比他会玩儿多了,这个时候指不定在哪家媳妇榻上呢,他可是听说不少有关这方面的事儿,就是不知这王凤姐儿可知晓此事了。 王熙凤听了,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神色未变,淡笑道:“也未可知,男人家见一个爱一个的,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贾瑞见她上钩,笑道:“嫂子这话说错了,我就不这样。”
王熙凤嗔笑的睨了他一眼,道:“像你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呢,十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又岂是他们能比的。”
贾瑞听了,喜的那是抓耳挠腮,又道:“嫂子天天独自在家,只怕也闷得很罢。”
王熙凤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呢,只盼能有个人来陪着说话解解闷儿呢。”
有本事你就来,看姑奶奶怎么弄死你的,呸,什么玩意儿,就这样儿的也配肖想于我。 贾瑞听后,忙笑道:“我倒是天天都闲着,不如让我天天过来替嫂子解解闲闷,不知嫂子可愿?”
王熙凤听了,笑着嗔怪道:“你哄我呢,你哪里肯往我这里来。”
贾瑞见她不信,立马指天发誓的保证道:“我在嫂子跟前,若有一点谎话,就叫我天打雷劈! 只因素日闻得人说,嫂子是个厉害人,在你跟前一点也错不得,所以唬住了我,不然我早就来了。 如今,见嫂子最是个有说有笑极疼人的,我怎么不来,便是死了也是愿意的。”
王熙凤见此,压下心中的恼怒,笑着说道:“果然,你才是个明白人,比贾蓉两个强远了。 我看他那样清秀,只当他们心里明白,谁知竟是两个糊涂虫,一点不知人心。”
贾瑞听了这话,越发撞在心坎儿上,由不得又往前凑了一凑,假借看荷包的样子,肆无忌惮的看她的腰身,然后,又问带着什么戒指,抓着她的手不放。 王熙凤见他不老实,心中的怒火直往上升,不过并未声张,而是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回来。 “你放尊重着些,别叫丫头们看了笑话。”
说着,还朝外面站着的丫鬟那里示意了一下。 贾瑞闻言,如听纶音佛语一般,忙往后退,生怕被人给瞧见了。 王熙凤见此,心中不由嗤笑,就这么大点的胆子,也敢觊觎她这个奶奶,果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不过她面上依旧带笑,朝外指了指,道:“这里可不是你该久待的地儿,你该走了。”
贾瑞却不肯离开,装着可怜样儿的看着她道:“我再坐一坐儿,好狠心的嫂子。”
王熙凤已经懒得再应付他了,见他不愿离开,便压低了嗓音跟他说道:“这青天白日的,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你在这也不妥当,若传出了什么话儿来,也不好听不是。 你且先回去,等着晚上起了更你再来,悄悄的在西边穿堂儿等我就是。”
贾瑞听了,如得珍宝,忙问她:“你可别哄我,晚上我可真去了。 但只那里人过的多,我又怎么好躲的?”
王熙凤自然不会去,不过还是哄道:“你只管放心便是,我把上夜的小厮们都放了假,两边门一关,再没别人了。”
贾瑞听了,欣喜不已,忙忙的告辞而去,还以为是得手了,殊不知这是王熙凤设局整他呢。 见他离去,平儿重新去给王熙凤端了盏茶来,一面将茶递给她,一面出声询问道:“奶奶,晚上可要叫人去教训他一顿?”
王熙凤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到底是贾家的人,看在他祖父的面上,先给他一个小教训罢。 若他识趣,以后不再来打扰我,那便留他一命,若他不识趣,那就送他去与他家祖宗团聚好了。”
随后,嘱咐了平儿几句,就在小丫鬟的服侍下躺下歇着了。 贾瑞盼到晚上,果真摸黑进入了荣府,趁着掩门时,钻入了穿堂,果见漆黑无一人,往贾母那边去的门户已倒锁,只有向东的门未关。 贾瑞躲在一处侧耳听着,半日也不见人来,忽听咯噔一声,东边的门也倒关了。 贾瑞见此,心急的不行,可又不敢吭声,只得悄悄的出来,将门撼了撼,发现竟关的如铁桶一般,心知此时要求出去只怕是不能够了。 南北皆是大房墙,要跳亦无攀援,这屋内又是过门风,空落落的,现是腊月天气,夜又长,朔风凛凛,侵肌裂骨,一夜下来差点没把他给冻死。 好容易盼到早晨,只见一个老婆子先将东门开了,进去叫西门。 贾瑞瞅她背着脸,一溜烟抱着肩跑了出来,幸而天气尚早,人都未起,从后门一径跑回了家去。 贾瑞父母早亡,只有他祖父贾代儒教养,贾代儒素日又教训的最严,不许贾瑞多走一步,生怕他在外吃酒赌钱,有误学业。 今儿突然见他一夜不归,只料定他在外非饮即赌,嫖娼宿妓,哪里想到会是这么段公案,因此气了一夜。 贾瑞见祖父如此生气,也捏着一把汗,不得已只得撒谎说:“昨日我是往舅舅家去了,天黑了,又吃了酒,怕我独自回来不放心,便留我住了一夜。”
贾代儒听了却不信,怒声呵斥:“你自来出门,不回禀我是不敢擅自出门的,如何昨日却私自去了? 据此本就该打,更何况你还是撒了谎的,今儿个我非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说罢,便拿着棍子发狠的打了他三四十板,又下令不许他吃饭,命他跪在院内读文章,定要补出十天的工课来方罢。 贾瑞本就被冻了一夜,回来又遭了苦打,还要饿着肚子跪在这风地里读文章,心里那是叫苦不迭。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放下对王熙凤的心思,更没想到昨晚是王熙凤有意捉弄于他,过后两日,得了空后,竟又来找王熙凤了。 王熙凤见他仍不死心,也不再跟他客气,先是故意抱怨他失信,等他急的赌身发誓后,又设下另一个局,等他入网。 她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含笑看着他说道:“今个儿晚上,你别在那里了,那里冷也不好躲,你在我这房后小过道子里那间空屋里等我,这样便不冷了,记得,可别再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