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男子指着凳子上的小娃娃说道:“诸位请看,这是我的儿子。他刚出生就会说话,口齿清晰,行走顺利,他说他是天上的金星下凡,来启迪人间智慧的……”
“真能吹牛!刚出生就能说话,你咋不说刚出生就能飞上天呢!”“哈哈哈!”
周围的男女老少都笑了起来,大家开始起哄。
这黑脸男子倒也不生气,反倒笑盈盈的说道:“各位既然不信,那就让我这儿子先给大家唱个京剧!”剧情急转直下,从算命测字变成了唱京剧。 但来赶集的人倒是接受良好,毕竟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 只见这三岁的小娃娃站在椅子上,接过黑脸男子递过来的油彩往脸上画,三两下就给自己画出了一个大花脸。 他摆好架势,开口就唱:“劝千岁杀字休出口,老臣与主说从头。刘备本是靖王的后 ,汉帝玄孙一脉留。他有个二弟汉寿亭侯,青龙偃月神鬼皆愁,白马坡前诛文丑……” 声调高昂,唱腔浑厚,就算是我这等不懂京剧的,也听出了他唱的极好! 周围的观众纷纷鼓起掌来,还有上前给钱的,显然是对如此小的娃娃居然能唱到这种程度感到惊叹。 张庚更是连连点头,低声同我说道:“赵哥,他唱的是《甘露寺》,乔玄为刘备说好话,使得国太进孙尚香配与刘备,是京剧里的花脸高潮戏份,能唱成这样,据我所知,没有个十年的功力根本做不到!”
“你对京剧还有研究?”
张庚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啥研究,就小时候我爷爷经常放,跟着听了一些。”
“十年功力啊……” 我低声叹了一句,眼前的这个小娃娃满打满算也就三岁,哪里会有十年的功力呢? 我咬破指尖,将鲜血擦在了双眼的眼皮之上,猛然睁眼去看,小娃娃仍旧只是小娃娃,普通极了。 我随手将鲜血擦去。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天赋生来如此,多少后天的努力都难以企及。 一折戏唱完以后,大家起哄让他在唱一场。 黑脸男子摆了摆手,笑眯眯的说道:“父老乡亲们,我儿子虽然是金星下凡,但现在毕竟还是个三岁的孩子,体力跟不上啊。 不如这样,诸位谁有想要算命的,或者问姻缘的,都可以来问问看,第一个问题分文不收!”
一听这话,不少人都心动起来。 一个年岁颇大的老太太挤了进来,一双三角眼里闪烁着精光:“真不要钱?”
“我行走江湖多年,一口唾沫一个钉,第一个问题不要钱!”
老太太将信将疑的蹲在了小娃娃面前,开口问道:“娃子,你看看我家老头子还能活多长时间?”
小娃娃眉头一皱,对着黑脸男子招了招手,黑脸男子附耳倾听,随即皱眉说道:“这位大姨,我儿子说了,你家老头子都已经死了五年了。”
老太太眼睛一亮,大声喊道:“准啊,真准!那你再看看我还能活多久?”
黑脸男子挡在了老太太面前,嘴角带笑的说道:“大姨,您是第一个来问的,我们也得挣钱生活,第一个问题就当是我送你的,再问可就得要钱了。”
听说要钱,老太太对着地面啐了一口,转身就走,毫不留恋,嘴里还嘟囔着:“就知道骗钱!”
老太太走了,剩下的人都心动了,就算是不求点什么,至少问个问题,凑凑热闹也行啊,反正第一个问题也不要钱。 众人在黑脸男子的指挥下,排起了队。 我也排在了队伍中央。 张庚不解的问道:“赵哥,你也信这小孩儿?”
我笑着说道:“问问呗,反正不吃亏。”
张庚抬头看了看天色:“赵哥,已经中午了,要是不快点儿走,可就得走夜路了……” 说到这里张庚打了个哆嗦,低声说道:“赵哥,要是那个女鬼再来,你可得跟她说好了,让她别再跟我开玩笑了。我是纯爷们儿,不搞基,我对赵哥你只有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绝对没有其他!可得让她别再吃醋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是女鬼吃我的醋,而不是吃你的醋呢?你是不是跟人面兔藕断丝连了?”
说到这里,我终于合计过味儿来了,我沉声说道:“张庚,那晚你坐棺的时候,来了许多怪鸟,当时你是清醒的吧?”
张庚咽了口唾沫,眼珠子乱转,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看见人面兔和鸟人了,为什么要把裹尸布蒙着头,装睡着?”
张庚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贱兮兮的说道:“赵哥,我那不是怕人面兔看见我,对我再起色心吗?我之前确实跟它有过一段,但那都是过去了,我这是表达自己对它毫无留恋!”
毫无留恋?张庚说的这话,食梦貘听了都不带信的。 这家伙三不五时就提一次人面兔,恨不能把人面兔挂在嘴边上,这叫做毫无留恋? 说白了,这家伙就是又想和人面兔好,又害怕和人家好。 这就和大姑娘洞房第一晚似的,怕对方乱来,又怕对方不来。 矛盾又纠结。 我揶揄道:“哦,那下次见面我肯定会好好和人面兔说说,让它不要再来找你,你对它已经没有兴趣了!”
“别!”
张庚反应很大。
我目色一寒,有情况啊。 我定定的看着张庚,张庚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表现得过于激动了,他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我冷哼一声,一只手掐住他的后脖颈子,冷声说道:“张庚,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和人面兔有联系?!”张庚见瞒不过我,只能说了实话:“就、就在梦里见了两回……” “两回?”
“……也可以说是三、三回……” “到第几回?!”
“三回……”张庚苦着脸说道:“就三回,真的,我保证没有更多了!”
“你在梦里干了什么?”
张庚的脸上泛起可疑的红色,扭捏的说道:“也没啥。”
我嫌恶的皱了皱眉,张庚这家伙是真行,兔子也能下得去手,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