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音刚落,食梦貘趁机一把揪住我的领子,将头狠狠地撞向我的头。
刹那间,头昏眼花,视线模糊,周围的景色迅速消融。 食梦貘化成的红衣伥鬼不见了。 我的父母、宫一语,我的家,都消失了。 我又梦到了那个坐在宫一语身边编兔子的午后。 食梦貘良心发现了?愿意给我一个美梦了? 我没有空想这些,只是贪婪的看着宫一语的侧脸。 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却比阳光还要温暖,还要耀眼。 宫一语看向我,她的眼眸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我看不懂。 她伸出手,摘下我头发上的树叶,轻声说道:“小傻瓜。”我伸出手想要拥抱她,想要亲吻她,可我的手那么抖,我的心跳得那么快。 我终究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她对我露出一个柔柔的笑,嘴角的两个小酒窝那么可爱。 “阿瑞,到此为止吧。别再找我,别再前进,我……”她垂下头,轻声说:“我很安全。”
“你快乐吗?”
宫一语愣住了。 “你幸福吗?”
“……” “你过得好吗?”
“……” 宫一语没再说话,可她的表情分明那么忧伤,那么难过。 我不等她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我不快乐,我不幸福,我过得不好。我每天醒来都在想你,想的心脏生疼,想的头昏脑涨。 是我执意要找你,是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是我的问题,你不要有压力。 至少让我再见你一面,哪怕你拒绝我,哪怕你讨厌我,我也要确认你过得好,才会离开!”
宫一语看向我,眸中晦暗不明,艰涩难懂,她好像高悬在天空的一轮月亮,光芒照在我的身上,却离我那么远,远的不可思议。 宫一语拿起我的手,将几十粒糖塞进了我的手心:“阿瑞,头疼的时候,就吃一颗糖,甜甜的,会舒服一点。”
上次她给我的糖,我还没舍得吃呢。 我取出竹编兔子,想同宫一语说,她给我的糖,我都好好放着。 然而,就在我拿竹编兔子的瞬间,宫一语就消失了。 整个村子只剩下了我自己。 我总觉得,这一次和上一次梦见宫一语一样,是宫一语来给我送信了。 她心疼我,不想让我继续找她。 可我也心疼她,她现在未必安全,她只是不想让我以身犯险。 我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蓝蓝的天空,合上了眼睛。 在睡梦里睡觉,我才能睡得踏实。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 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洒落在我的身上,像一个个晶亮的糖纸。 糖纸? 我赶紧翻起了口袋,果然在口袋中找到几十粒糖果。 我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拿出一颗小心的放到嘴里。 这个糖……不甜,甚至还带着一些苦味和血腥味。 不过我并不在意,仍旧笑的开心。 就在这时。 “呕!咳咳!呕!”
呕吐和咳嗽声不断传来,我低下头,正看到食梦貘这家伙在树下疯狂的呕吐。 它吐出来的全是黑漆漆的污水,腥臭难闻。 食梦貘见我醒了,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个王八羔子,就是故意的!老子不就吃你一点情绪吗?你至于要弄死老子吗?!混蛋!呕!……太他妈的撑了!老子这辈子都没吃到这样过,简直、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可持续性发展,明不明白哪个叫做科学发展观。你这种一次性消耗殆尽的行为是要被强烈谴责的!”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食梦貘这家伙还关心国家大事呢,新闻没少看啊! “我要回去看看董忠华的情况了,你别忘了给王贺龙一个梦,同他好好说说,他的哥哥生活的多么好。”
食梦貘不情不愿,长鼻子甩来甩去:“还真以为我怕了你,我就是不跟你一般计较。 我堂堂一个神兽,岂是你这小孩儿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它的声音不大,含含糊糊的,我却听得很清楚。 我眉毛挑起:“不愿意去,就跟在我身边,我一会儿再睡会儿,送你点吃的。”
食梦貘连连后退,剧烈咳嗽起来,一个转身,倏地不见了。 离得远了,我也能听见它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 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肯定骂我呢。 食梦貘别的不行,编故事的能力一流,把王贺龙交给它,我很放心。 我给张庚打了个电话,张庚打车来接我。 张庚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月亮圆圆的挂在天空,不知不觉,今天已经是阴历十五了。 这是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和平时道路上看到的没什么两样。 出租车晃悠悠的停在我的面前,张庚坐在副驾驶,激动地对我挥手,白洛歆坐在后排。 她穿着一件九分牛仔裤,紧身碎花吊带短上衣,衣摆下面是木耳边,扎着高马尾,皮肤细腻光滑,一双杏眼盯着我瞧,活泼而生动。 好像生长在田野里的一株向日葵,顽强而坚韧。 “赵瑞,坐这里!”
白洛歆挥着手,让我坐她身边。 我冲她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拉开副驾驶的门,将张庚提溜出来:“我坐前面。”
张庚无所谓的去了后座,白洛歆喜悦的表情僵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 ,才微微垂下头,失落的摩挲着包上的兔子玩偶。 张庚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低声说道:“赵哥,感情嘛,还是需要经营的……” 我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别瞎说,我有喜欢的人。”
张庚顿时一脸八卦:“赵哥喜欢的人,长得什么样?好看吗?……” 我还没说话呢,这家伙突然恍然大悟,一脸猥琐:“我知道了,肯定是那天那个外卖小哥!你还让我调查他的名字来的!男嫂子清秀帅气啊!赵哥,要不要我再帮你把他约出来……” 要不是在车上,我肯定把张庚这家伙踹哭。 “跟他没有关系,闭嘴!”
张庚显然不相信,先是看着我摇了摇头,又是怜悯的看了一眼白洛歆,最后感叹道:“为情所困啊,为情所困。”
“……” 我懒得跟张庚这家伙解释,就他这除了情爱啥也没有的脑子,说了也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