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过后,旭旭回家了,是小舅把旭旭背回家的。 现在旭旭坐在自家堂屋的门槛上往院坝看,院坝中央偏左的地方,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种了两棵泡桐树,每到三四月份,淡紫色的花儿,一嘟噜一嘟噜聚在一起挂在枝头,如今那大朵大朵的喇叭样的紫花大多萎在树上或落到地下,成了“桐花肥”。这两棵树是那个穿黑昵大衣的男人种的,妈妈说种得太中央,旭旭如今坐在门槛上一看,觉得挺好的,这样看出去才不空荡荡。在梨村,生的女娃,叫赔钱货,只有旭旭家,“栽棵梧桐引凤凰”。院坝呈长方形,右上角上栽了棵樱桃树,现在枝繁叶茂,果实累累,旭旭搭根板凳,伸手可摘一把红的果子。院坝右当头,摆了几盆花,左边一大盆对对红,正开得火,右边一盆太阳花,到了夏天,在阳光下,红、黄、粉、白、蓝,五彩缤纷,现在还没冒出来。盆花后摆了个矮木架子,放了一盆令箭荷花,叶片扁平狭长,有些快垂到地了,叶片边缘已经出现了箭头样的花苞。木架子后一条土路向右弯着出去与大路相连。弯出去的地方较宽,修了个洗衣台,到夏天洗衣台周围会有红花美人蕉与黄花美人蕉。隔洗衣台好几步远,那是旭旭家“天蓬元帅”的府第。嘿嘿,猪宝。旭旭从房檐下拐到灶屋外的一小块坝子,从兜里摸出十几颗葵花子儿,在紫背菜,村儿里叫它“血皮菜”旁刨了几个坑儿,种了七八颗,再过两月会开出花儿,梨村叫向阳花。“旭旭,莫到大太阳下晒。”
旭旭站起来,身体晃了一晃,看来真没好全。旭旭摘了一把红樱桃,坐凳子上,细细地吃。隔壁的花脸猫跑过来围着她绕了一圈,瞄了她好几眼,然后走了。旭旭想:有毛病。一只灰蝴蝶翻上了爬满蔷薇的院墙,一枝新长出的嫩枝条迎风摇摆,灰蝴蝶被扇出去老远,旭旭想:扇晕了吧。屋外道上传来淑华的声音:“旭旭,出来抓石子儿。”
,“抓石子儿”是梨村女娃娃们喜欢玩儿的一种游戏,……下午,胖墩儿来,问旭旭明天要不要去交“花肥”,旭旭说,去不了。胖墩儿挺遗憾,走时送给旭旭一根红色的绳子,说没事一个人扯绳子玩。那个“小喇叭”在旭旭家门口伸进个脑袋,看了旭旭几眼,就走了,旭旭知道,古井边儿,“小喇叭”今儿要广播了。不多时,妇女主任也来了,可怜巴巴地看着旭旭,旭旭心想:生病的好像不是自己,是妇女主任。小波的妈拿了一篮子鸡蛋来,妈妈没有要,小波妈放下就走。临近黄昏,母鸡带着小鸡回来了,小鸡仔大了好多,旭旭抓了把糠喂它们。小鸡仔围着旭旭走来走去,旭旭想:不认识了吧。家里那只黑尾巴的大公鸡,踱着方步,走了过来,小鸡仔赶快让开,旭旭想:大欺小,改不了了!晚上,小舅在旭旭家吃饭,问:“要不要明儿再到镇上瞧瞧。”
“听说十里外的红崖村有个老中医,明儿去捡副中药。”
,旭旭妈说。一夜无话,明天去看老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