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东方的天边渐渐泛起一层鱼肚白,一抹曙光穿透这雾蒙蒙的大地,枫叶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一股慵懒的气息糜烂在这片红叶枫林之中。此时此刻,青守正站在一片较为空旷的地方,目眺远方,有些出神地看着天际上的那抹缓缓浮现的晨曦。一时间,他的思绪已飘向远方的故土,也不知何时能够归还。不多时,徐缨汐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当她看到青守背影的一刹那,便停住了脚步,迎风而立,静静的看着青守的背影,眼中尽是一片似水的柔情。就在她停下脚步的时候,青守似有所感,然后头也不回地道:“你怎么来了?”
徐缨汐一听,微微一笑,“醒了就过来了。”
说罢,便又迈开步子,朝着青守的方向走去。“他们也醒了吗?”
青守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便转过身来,问道。“方曜那家伙醒了,但他好像不太想起来。”
徐缨汐掩嘴笑道,这一笑就如同一抹春风,走过来的样子让人有一种漫步在云间的感觉。青守微微一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徐缨汐,她的笑颜让人有种惊艳了时光的感觉,就好像时间都静止在了这一瞬,美得让人升不起一丝亵渎之心。徐缨汐轻轻梳理着披散下来的秀发,见青守一副惊异的表情,不由地好奇道:“嗯?怎么了吗?”
“咳!”
青守咽了咽口水,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没什么。”
徐缨汐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回头对他说道:“我们回去吧。”
“好。”
青守应道。与此同时,在红枫树林中,方曜和林幽斜靠在一棵高大茂密的红枫树下,两人安详地睡着,耳畔旁只有风划过树梢的声音,倒像是一首大自然的安眠曲,令人心怡。“唔。”
突然,方曜长吐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揉了揉有些干渴的双眼,艰难地拉开眼皮,然后眼角忽然睹到身侧还在熟睡中的林幽,不由得全身一颤。哇,吓我一跳。方曜瞪大着双眼,盯着一旁的林幽,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毕竟从小到大,他还未曾和一个女子同睡过,虽然他是北海方家的三公子,可是上有方家家规,哪怕是他二哥那个纨绔子弟,也不敢在二十岁前触碰女色。方曜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那姿态和神情就好像是做贼的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一样。“青守和徐姑娘呢?”
方曜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心中不免有些慌乱。“青……”方曜刚一出声,突然想起一旁还在熟睡中的林幽,只得突然止住声音,生怕将林幽吵醒。就在这时,一阵脚踩在枝叶的声音从运处传来,方曜循声看去,只见斜阳之下,青守和徐缨汐两人一前一后漫步走来,他们嘴角都擒着一抹笑意,彼此之间似乎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方曜微微一怔,因为此刻,青守和徐缨汐两人就如同天设地造的一对。他忽然有种感觉,现在的青守就好像一棵是并北的青松,而徐缨汐就好比昌湖旁的垂柳,只是不知道这两种高尚的植物,是何时在一起的呢?而不远处的青守一脸无语地看着方曜,只见后者一幅痴样,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徐缨汐见状,不禁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他还没睡醒?”
青守听后,冷笑一声,低声回道:“我看啊,是睡得太舒服了。”
这时,方曜也已经回过神来,见青守和徐缨汐正朝他走来,连忙快步迎了上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压低着脚步声,生怕吵着了还在入睡的林幽。“嘘。”
待得与二人临近,方曜连忙示意让他们小声些,然后便压低着声音说道:“林姑娘还睡着呢。”
青守听后,看了一眼枫树下的林幽,然后低声问道:“接下来做何打算?”
徐缨汐摇了摇头,低声回道:“这边我不熟,你们决定吧。”
青守听后,心里一紧,不由得看了一眼方曜,见他微微沉吟,似乎是在想要去哪的事情后,脸上紧张的神情微微一松,然后连忙对着徐缨汐使了个眼色。徐缨汐轻轻地抿了抿自己的红唇,有些无辜地盯着青守看,那样子真让人不忍心再去责备。青守见到徐缨汐这副模样,不由得心中一颤,连忙深吸一口冷气,试图平复着自己有些躁动的心情。就在这时,方曜的声音忽然传来。“不如我们先去药王谷吧?”
青守微微一怔,然后疑惑道:“去那做甚?”
“这不是我看林姑娘最近受的刺激有些多,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想去药王谷看看嘛?”
方曜嘿嘿一笑,解释道。青守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你真是这么想的?”
“那当然了,等去了药王谷给林姑娘抓些药,我们就去北海,如何?”
方曜一脸激动的说道。“那还不如直接去方家呢,医术世家之中不是也有北海方家的一席之地嘛,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往药王谷跑一趟吗?”
青守有些不解的问道,就连一旁的徐缨汐也不能理解方曜的想法,也是一脸疑惑。“诶,那怎么能和药王谷相比呢?”
方曜正色道。青守见方曜这副模样,便知道他对此行药王谷之事乃是势在必得。一时间,心中只觉得万般无奈,只好换个方式问道:“且不说这病如何,单是请药王谷的一位当代药师便已是天价。现在我们四个人,也就你还有些盘缠在身上,可那点钱连药王谷的门都进不了,你去了做甚?”
方曜得意地笑了一笑,信誓旦旦地说道:“这点你放心,区区药王谷的大门还拦不住我方曜。”
青守无奈地扶额,不由感慨道:“方老爷子知道你这么败家吗?”
他知道,方曜是打算贿赂药王谷的那些供奉,或者说,已经贿赂了。想必是因为上次给他的那枚信物吧。“那等林姑娘醒了,我们便启程吧。”
方曜一脸激动地说道。徐缨汐点了点头,对此事并无异议,反正对她来说,只要能跟着青守,去哪都一样。青守微微沉吟了片刻,似有所想。而则是方曜一脸期待地看着青守,等待着他的回答。不多时,青守从思绪中脱离而出,刚一抬头便迎上了方曜那双饱含期待的双眼,顿时有些愕然。“那好吧,就先去药王谷一趟。”
青守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对方曜说道。“就等你这句话。”
方曜欣喜道。青守见方曜这幅模样,脸上在不知不觉间也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徐缨汐怔怔地看着面前两个彼此会心一笑的少年,心中不免多出一丝惆怅,这样的生活是真的很美好,就像……一个彩色的泡沫。可这样的美好,终究难以在充满荆棘的现实中保存完好吧,也许在泡沫破碎的那一刻,一切皆成泡影,终成一场遗憾。……清水城 城郊一位长相儒雅的白衣男子背着一把白玉长剑,步伐平稳地走在一条周围树木丛生的官道上。这一大早上,这条宽阔的官道上只有他一个人。若是这路上有一个清水城出来的人,恐怕都能认出这个白衣男子的身份,清水城太守白隐。此刻,白隐脸色阴沉如水,嘴里一直不停碎碎念,似乎在抱怨着什么。“泷山墨这个混蛋!居然装病!”
“居然还一大早托人送信来叫我出城!天都没亮啊!”
白隐心态有些崩溃,无论是谁一大清早被人强行叫起来,还要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那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哦哟,还要低调出行,泷山墨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白隐抓狂地喊了一句,现在的他真的很想当面问问泷山墨。可是泷山墨似乎也算到了这一点,直接装病托信,强迫着他出城,完全不给他当面对质的机会。清晨的第一抹晖光洒向大地,一层淡淡的光晕出现在眼帘之中,路边泛黄的树叶在飒飒的秋风中摇摇欲坠。嗯?白隐心里一惊,脚下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就这么站在了大路的中间。四下无人,但却有一股无比浓郁的气息扑面而来!丝丝缕缕的风声在白隐的耳畔回荡,一股肃杀的秋意漫上他的心头,只见他全身猛地一震,然后一道白色的刀光顺着天边的晖光一闪而逝。白隐面色凝重,眼中隐约闪烁着寒芒。他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杀意,死死盯着这条路的前方。只见一名虎背熊腰,长相凶狠的魁梧大汉,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锯齿大刀,面色不善地看着白隐。“你是何人?”
白隐缓缓拔出背上的白玉长剑,凝重地问道。“段江河。”
魁梧大汉的口中发出一道低沉的声音。白隐眉头微蹙,心里一惊:虎齿段江河?地榜上的那个。何为地榜?这便要从当今世上最神秘的地方尘星宫说起了。早在云尘帝国成立之初,尘星宫还只是一个平日里帝王用来观星的地方。也不知从何时起,尘星宫从一个普普通通的观星之所变成了一个能够聚敛星意,改变星象的地方。要知道,在很早以前,观星台只是一个在云尘境内随处可见的一种设施。据传闻所说,当时有一段时期,云尘帝国内掀起了一波星象迷信的浪潮,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无论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必须在前一天晚上观察夜空中的星辰轨迹,通过当时街边坊市上流传的星象图来推算第二日所行之事是凶是吉,以此来决定第二日的行程安排。后来,有一天。一个少年,自道山而来,踏入了尘星宫的殿门,由此开辟了历史上著名的尘星传承:星尘引。而那个少年,便是尘星宫的第一任宫主,自号:星尘。至于为何会与这地榜扯上关系,那是因为,自从开启了尘星传承之后,尘星宫便已经可以通过观星象的方式去知晓星空之下发生的事情。当然,要想知道一些天底下的秘辛,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但有一种事情,是尘星宫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知道的。那便是天下修士境界上的突破。众所周知,武有九境,共分九品,九品之上,内有黄玄,黄玄之后,下境为地,上境为天,天地成世,渡世成圣。天下修士,但凡是是在突破之时,必然会引动天地灵气,从而影响星象轨迹。而尘星宫正是通过观察星象轨迹的变化,从而得天时,知方位,获悉万物更替之变。据说当时的皇帝得知尘星宫的变化后,并没有因此限制尘星宫的星象之术,反而下令尘星宫推演天下修士的实力,并写下一份榜单,分别命名为天、地、玄、黄。与之相对应的便是忘生天境、归演地境、梦虚玄境、太玄黄境。每十年尘星宫都会更换一届榜单。而这段江河,便是上一幅地榜上赫赫有名的修士,地榜上对他的评语是:古有霸刀斩山川,今有虎齿断江河!念及此处,白隐心中暗暗想道:我的行踪怎么可能会暴露,知道我出城的人只有……念及此处,白隐怔怔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段江河。此刻的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竟呆立在原地,有些无法接受脑海中出现的那一个真相。对面的段江河缓缓地抬起手里的锯齿大刀,然后重重地砸在官道上。只听见“咚!”
的一声,顿时震起一团巨大的尘烟。那声巨响后,白隐回过神来。此刻的他面如死灰,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盯着浓烟中那道若隐若现的魁梧身影。不知为何,一股无形的力量忽然涌上心头,眼中也恢复了一抹神采,这是求生的欲望!段山河透着浓浓的尘烟,感受着白隐身上气息的变化。当他感受到从尘烟的另一边传来杀意的时候,不由得冷冷一笑。“白城主,在下也是受人之托。”
段山河高声说道,这话一出,白隐倒是隐隐能听出了他的无奈。“你来是做什么?”
白隐心中已经知道段山河是为何而来,但他还是问了。无奈之举?可笑,当今天下有几人能让一位地榜上的修士行此无奈之举,要知道他可是云尘萧氏钦点的清水城太守,杀了他便与云尘皇室为敌。有此气魄之人,除了那几大势力之外,白隐再也想不到还能有谁。就在这时,路中的尘烟突然猛地散向两边,而此刻,段山河的锯齿大刀直指着白隐,淡淡地说道:“段某此行,只为一事。”
“何事?”
白隐回过神来,冷冷地问道。“请君上路!”
话音未落,刀光已现,只余一道若隐若现的云涧残留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