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夜并不清楚江户联合总长为什么会选择保下自己，这看起来是个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于说，这种“小事”按理来说都很难摆上江户联合总长的台面，要不是有上杉智彦这个超凡者，黑龙会也只是一个负责基层治理的普通的二代组，并无什么特殊之处，是那种头领列席江户联合大会的时候只能坐在倒数第二圈的小人物。 江户联合名义上是东京都市圈的基层掌控者，但正如源夜穿越前的制造业越来越不赚钱一般，作为江户联合这一极道组织的起家之本，也就是被霞关放弃、后期拉不下脸给了个外包名分的基层控制权，也变为了组织中利润率不那么高的部分。 毕竟江户联合是极道组织，带有浓厚的“义气”“道义”之类的封建色彩，基层的执行成员绝大多数都是从其管理的地区中产生的，带上了一层亲缘关系，和由考学和裙带晋升的文官所组成的官僚体系不同，盘剥的没有那么狠。 当然这也和极道组织在社会管理方面确实不是专家，没有办法进行深入的盘剥有关——没有人比文官体系更懂怎么盘剥底层，毕竟文官们都是经过高等教育的精英“做账家”，极道的基层人员大多数是些不学无术的混混，能收清楚几千年前就有的例钱就不错了，让他们收取复杂的税费还是算了吧，执行力差太多了。 在这种氛围下，基层管理带来的收入，也就是俗称的“刮地皮的钱”越来越少，那么江户联合对于这方面的重视度自然也就变得越来越低，转向金融和互联网来追求更多的利润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在现在的江户联合中，真正作为核心部分的一代组们，其实都是由江户联合出资建立或者收购进来的大型企业，几乎是一点极道气息也没有，现在的江户联合与其说是一个极道组织，不如说是一个大型企业联合体还更为恰当。 黑龙会这种二代组，从性质上来讲，其实是这个企业联合体中的安保部门，只不过管辖的并非是商业大厦或者工业园区，而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历史原因，取代了部分霞关的职能，管辖着居民区罢了。 在这种背景下，一个二代组的头领更换，最多也只是会在递给江户联合总长的每日简报中提上一句而已——这一句还得是因为黑龙会的前任头目上杉智彦是个超凡者，才会被提上一嘴。 毕竟这种事发生的不说多频繁，但也不算少见，属实是没有什么汇报的必要，对于江户联合上层来说，魔都交易所和新乡交易所的数据变动比这重要多了。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事，江户联合总部只会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利益重新划分完全了之后，新的掌控者自行申报，就派人来走个过场，将信息更新一下，然后继续按照以往的流程运转，只要钱能继续交，安排任务下来能执行，那就没什么问题。 重视度低的好处就在这里，各个二代组可以保持相当高的自由度。 正因为以往的惯例都是如此，源夜才会对江户联合总长居然会出面保护自己非常不解，所以他在掌握了黑龙会实际控制权之后，立刻就想要和江户联合总长见面，为的就是求一个真相，但却得到了这样一个奇怪的任务。 与江户联合总长见面时说的那几句话自然是不足以让源夜安心的，这才有了这一次的试探。 假借他人的身份向情报商求购江户联合总长和江户联合纪律检查局局长之间的情报，同时故意留下一些线索，让有意探查的人可以知道要求购情报的人其实是他。 这等于一次隐晦的试探，试探着江户联合总长到底在想什么？他对于源夜在这个任务中的定位是什么？源夜的行动界限又在哪里？ 至于这个举动会不会被泄露给柳生公望，源夜倒是不担心，这个情报商是他特意挑选过的，和柳生公望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这是一次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江户联合总长那边就算不情愿或者觉得被冒犯，也会帮忙掩盖这一事件的。 这次试探的结果，就是源夜手中的这个苹果。 苹果上面写着【我和他是敌人】，这其实就已经将源夜想要知道的答案告诉他了。 只要结合情报商的死，仔细想一想可以明白，江户联合总长透过这枚苹果传递的话语很简单——那就是让源夜不要过度探查这次任务背后的因果关系，他在这次任务中的定位就是一个工具，只要谨记着柳生公望是他江户联合总长的敌人，不要变动立场，安心完成任务就行了。 “再加上我之前了解到的，因为西太平洋共和国的影响，瀛洲也开始将平安夜吃苹果视为祈求平安的行为，那这枚苹果也有‘如果我认真做事，他会保我平安’的意思咯。”
源夜笑着自言自语道，“感觉这种承诺不太可信啊，电影里上头老大给底下做事的人许这种承诺之后，一定会翻脸不认的，毕竟这样才有戏剧张力嘛。”
——好像不对。 源夜用灵能来回扫过这枚苹果，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苹果中隐藏着一小团灵能造物，和上次源夜在料亭里吃到的那份据说由江户联合总长亲手制作的甜点中的【花开见我】能力的灵能模型是一样的构造手法，只不过这枚苹果里的特意增加了一个反侦查构造，所以才这么难以发现。 ——不是能力的灵能模型，只是单纯的信息。 ——还有一个发信装置，可以让制造这个灵能造物的人知道封装是否被打开。 源夜没有开启这段信息的封装，而是用灵能细细的感应着。 ——这又是什么意思？ 源夜足足想了十几分钟，才反应过来。 ——苹果在木匠儿子的教派的传说中象征着智慧，在这里应该是指代真相。 ——这样的话，江户联合总长的另一个意思是虽然希望我不要探知这件事的真相，但我如果非要知道的话，也别去调查了，他都把相关信息封装在这个苹果里了，只要咬下他，就可以知道答案。 ——而代价就是被逐出“伊甸园”，也就是说江户联合总长不会再庇护我。 “这个世界的人怎么这么喜欢打机锋啊，正常说话会死吗？”
源夜无奈的抓了抓头，“要想明白这些暗喻很费脑细胞的。”
“既然已经得到答案了，那就没多少选择的余地了，先看看能不能从柳生那边的得到一些相关的情报吧。”
源夜叹了口气，“虽然利用一个美少女有些负罪感，但现在的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