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羽乐韵的交流很不顺畅,陆异甚至多次感觉无法继续下去了。事实上没人能否认,这几个月里强化班的学生每一个都的确有明显的进步,训练的时候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多牢骚了。可仔细想想,羽乐韵身为导师,他实际上到底都教了学生什么?如他自己说的,那些训练简直就是基础中的基础,顶多是不同人提高程度罢了。而武技也都是学生自己准备的,他仅仅是负责指导学会。如果计较一点,二十九中黄金级武技,一种也不算逊色的白银枪技,这些如果是要自己掏钱去买,就算能买得到也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所以他好像还算沾了不小便宜啊!“能同时指导那么多学生,还是那么多种类的武技和法术,羽导师的能力是绝对毋庸置疑了!”
“哎……”失望的叹口气,羽乐韵压低声音对他说:“其实院长!我一开始打算如果他们能从家里要来钱,武技而已,我有的是。可那么多人,愣是每一个反应过来的。想想,三十种武技,如果按照市价,我也能发笔横财不是……”陆异听得脸都白了:“羽导师,有……有三十种黄金级武技……?”
武技方面,能达到黄金级那必然是比之其他品级有巨大飞跃的。按照官方评判标准,起码要有十位以上超过中级的武神共同印证才可能通过定级而这个世上,已知的黄金级武技,包括外界只知名称那些保存在各大势力私有的,满打满算也未必能超过百种。所以如果有人说自己一个人能同时掌握三种,那绝对是这个时代举足轻重的人物。羽翼世家如果有三十种黄金级武技或许也可以理解,但羽乐韵难道真能独自掌握那么多?羽乐韵当然明白他会想什么,也没准备解释,只随随便便一笑。但就这样,陆异心里连一丁点怀疑都提不起了!“羽导师,可有兴趣陪我这老头子走走……?”
一老一少漫步在海滩上,陆异时不时看向他,几次话到嘴边却莫名更住。良久,陆异才似乎终于下定决心问:“看来,羽导师对我想说的其实早就心知肚明了?”
羽乐韵没掩饰:“所以院长也该知道我的态度了……”沉吟着,陆异长叹声:“坦白讲,出身名门,天赋绝世,凭这些目空一切,傲然人前。或者争权夺利,显耀各方,凭你的条件成为哪一种人都不奇怪!当然,单纯的我行我素也不是不能理解。可羽导师啊,你似乎和哪一种都不太像,可又……”“可又好像哪一种都沾点边儿……?其实院长,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时候,人的种类想分可以有很多,也可以很简单几种而已。但人终究是人,一定存在某些相似处。而多数的区别,其实也不过因为一时一刻所处的立场和位置特殊罢了!”
“嗯……!这个我也说不好!但人终究是群体性生物,有相似很正常,太特殊……”“群体性也好!社会性也罢!相同处都具有一定的排他性,衍生出更极端的一种强制同一性。以个人角度来说,不管别人是怎么看我的,我只是在每时每刻尽量让自己感受到舒服而已!或许正是因此,才会有很多人看我不爽吧……”陆异苦笑声问:“可终究人生存在这世上,总难免存在各种各样的需求。而且很多需求程度,也会随着发展而不断改变。至少通常羽导师这个年纪,正是大多数人最满怀憧憬和希望的时期。”
“常态的话似乎的确如此,不过梦想这个东西……”陆异看他神情微微蹙眉:“羽导师,对于神隐中队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不过还是想劝你一句,你毕竟还年轻,未来很长,不要为了 一时遭遇……”轻轻摇头,羽乐韵淡然道:“院长误会了!对我而言,神隐中队的结果从没能预计到危险这一点上,我身为队长责无旁贷。但就事论事,对这件事,或者说这种事本身我一点都不意外,甚至处于人类社会,我认为这只是一种必然!”
陆异眉头皱的更紧了:“羽导师,你总不会是很早就已经对人类绝望了吧?”
“只是从没有过希望……”“哦?”
“人怕出名猪怕壮,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可当年太年轻了,所以没能及早意识到应该有所收敛。因此如果我一直没有改变,其实结果早晚不会好。而未来若干年后会怎样我不清楚,但今天距离大迁徙时代已经过去两三百年了,起码在我看来,以古今各种历史文献来看,今天的我们,和曾经的人类没有什么明显区别,至少没有太多更好的改变。比如今天我们没有战争,也没人吃不饱。可如果有人吃不饱,战争必然难免。但同样的阶级倾轧还存在,不公也没有消失。反过来讲,人类只要吃饱了就可以忍受任何压迫,今天的人至少没比以前更有骨气……”陆异偌大年纪,但记忆中好像还从没有过此时这么迷茫,头疼的时候……顿了顿,羽乐韵淡然又道:“说白了,如果把各个阶段的历史分割成一个个部分,其实无非就是一次次同样经过的轮回,区别只在于纸笔用的多少。而若干年后的历史中,我们这个时期也只是其中一个部分中的一个细节而已!所以我从懂事起,就决定任何时候永远以自己为第一考虑。能最大限度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下去,我就没有更多奢望了!”
重重揉着自己的鼻梁,眼镜在手里反复擦了又擦,戴回去陆异苦笑问:“这么看来,是人类历史让你早就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热情?”
羽乐韵淡淡一笑:“世界太大了,我可不认为人类一种生物就能完全代表。所以探讨的如果是人类问题,还是用社会为界就够了,别再扩大了。另外您说的不算没道理,但对我而言只是选择自己能更舒服的方式生活而已!至于所谓热情,那些鸡汤调狗血的兴奋剂,对我确实起不到作用。我也能理解别人无法接受我的态度,而我的态度只代表我自己,可从来没强加过任何人。所以,我同样认为不需要被迫接受别人的强加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