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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无法喘息,战事终了(1 / 1)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随着第二轮冲锋的结束。  被无情地抛弃于交战之地的不仅仅只有那数百具温热的尸体。  还有那郑玄靖部麾下士卒超半数的勇气。  眼瞅着敌军即将再度调整好队列。  郑玄靖当即怒吼道:“匈奴快不行了!速速调整队列!再冲一次我们就赢了!”

话音落罢。  原本逐渐低迷的士气稍稍活跃了少许。  郑玄靖边快速调整战马边再度怒吼道:“大将军的援兵已经在路上了!咱们可不能让那群援兵抢了咱们的功劳啊!”

“弟兄们!为了良田美酒!为了如画美人!跟老子冲啊!杀!”

在良田美酒,如画美人的刺激下,低迷的士气再度有了高涨的趋势。  不能给士卒太多的反应时间,否则败亡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郑玄靖快速地左右观望一眼,心中不由得暗暗着急。  “冲!杀!”

郑玄靖仰天怒吼一声,当即手持长枪一马当先地朝着敌军冲杀而去。  其身旁亲卫见状来不及思索太多。  “冲!杀!”

郑玄靖身周亲卫大声怒吼着策马狂奔,十余息后亲卫们顺利地跟上了郑玄靖的战马。  经年累月训练后产生的习惯,使得他们不自觉地便摆出了进攻阵型。  眼看自家将军已然带人冲杀而去。  来不及分辨真假的士卒们,生怕被援军抢了功劳。  一个比一个召集地驱赶着战马快速融入进攻队列中。  原本低迷的士气在功劳、良田美酒、如画美人的趋势下瞬间高涨起来。  其势头非但没有丝毫枯竭之意,反而以极快的速度攀临顶峰。  “冲!”

“杀!”

齐声怒吼中,士气已然远超第一次冲锋数倍有余。  “铮~!”

“铮~!”

“铮~!”

无数支凌厉箭矢再度冲天而起。  于半空之中构成一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啊!”

“啊!!!”

此起彼伏的哀嚎惨叫声于交战双方队列中不断地响起。  然而,无论哀嚎惨叫声如何响亮。  其都无法撼动疯狂前冲的战马丝毫!  “砰!”

冲锋在前的郑玄靖亲卫一个不慎,战马直接与匈奴战马相碰撞。  那亲卫尚未来得及惨叫,便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随后,径直地摔落马背。  这一落马,此生便再无苏醒的可能了。  其身后无数昔日里朝夕相处的袍泽提着枪矛亦或者战刀。  疯狂地驱使着胯下战马,自他身躯径直踏过,朝着前方匈奴杀去。  说时迟那时快。  不过百余息的时间里,战场之上便再添数百具温热的尸体。  “呼~!呼~!”

第三轮冲锋过后,郑玄靖趴伏于马背之上剧烈地喘着粗气。  郑玄靖边喘息边快速转动脑袋看向身周。  在经历了三轮剧烈冲锋过后。  其麾下三千五百余士卒已然只剩下了两千余。  三轮冲锋,冲掉了他千余士卒!  这一结果,无疑使得郑玄靖心疼不已。  然。  此时并不是那计较得失的时候。  郑玄靖边调转马头、调整队列,边眺望向远处的匈奴骑兵。  其预想中的溃败并没有发生。  且匈奴人已然即将调整好队列,不久后便可发动第四轮冲锋。  “糟了!”

郑玄靖见状面色猛地一变。  随即快速扭头看向身周士卒。  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此时得了喘息之机的士卒们眼见敌军依旧气势如虹。  接连丧失袍泽的士卒们不由得心生胆怯之意。  甚至于已然有人怀疑是否真的有援军。  “不能再等了!”

郑玄靖心中暗暗着急,若是任由士气逐渐低落。  那么今日其绝无生还的可能性。  “弟兄们!匈奴快坚持不下去了!”

“大伙随我发起最后一轮冲锋!”

“此轮冲锋过后!本将军自掏腰包每人赏银三十两!”

郑玄靖当即再度怒吼道。  然,想象中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情况并未出现。  其队伍后方甚至已经出现了溃逃的情况。  “旬校尉,带百人去队列最后方,凡是擅自脱离战阵者,杀无赦。”

郑玄靖深吸一口燥热的空气,随即低声朝着身旁校尉下令道。  “遵令!”

旬校尉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随即抱拳行礼道。  待旬校尉的身影后撤五六步时。  郑玄靖满脸凝重地冲着身旁亲卫低声吩咐道:“此轮冲锋过后,莫要减速,随我继续冲。”

其身旁亲卫闻言愣了一瞬,随即快去回应道:“遵令!”

郑玄靖微微点头,随即仰头怒吼道:“弟兄们!匈奴扛不住了!最后一轮冲锋了!冲锋过后!活着的赏银五十两!死了的同样也有三十两银子!”

“随我冲!杀啊!”

怒吼过后,郑玄靖再度一马当先地冲锋在最前方。  然,此番其麾下士卒相应何其缓慢。  其冲出五六十步远时,其麾下士卒方才稀稀拉拉地跟了上来。  此番冲锋郑玄靖部士气较之方才,其差距当真是云泥之别。  郑玄靖心中一凛,悄无声息地放缓了速度。  待大队人马跟上后,方才怒吼着再度疯狂冲杀。  然而就在这一缓一急之间。  匈奴骑兵已然杀至百余步内。  郑玄靖心中大惊,大声怒吼道:“杀!杀!杀!杀啊!”

此时已然来不及张弓搭箭,更来不及思虑其他。  郑玄靖猛地一弯腰趴伏于马背之上。  一手缰绳,一手持有枪,双腿快速且猛地地夹击马腹。  试图让胯下战马再增些许速度。  说时迟那时快。  百余步的距离对于极速前行的战马而言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  “叮~”  “叮、叮、叮!”

数支从天而降的箭矢与匈奴骑兵先后而至。  铁质箭头击打在郑玄靖甲胄之上,直磕出道道火花来。  郑玄靖顾不得身上传来的剧痛,死咬着牙关继续趴伏于马背之上朝着匈奴冲去。  “噗呲!”

就在其与一名匈奴骑兵即将接触的一瞬间。  郑玄靖猛地刺出手中长枪。  战马巨大的冲击力下,长枪直接贯穿了匈奴骑兵的腹部。  来不及变招,更来不及拔出长枪。  在长枪刺中匈奴骑兵的一瞬间,郑玄靖猛地松开了手中长枪。  随即快速地自腰间拔出佩刀。  “噹~!”

的一声巨响。  郑玄靖尚未来得及挥舞佩刀,其胸口处便泛起了一道璀璨火花。  一把匈奴弯刀不偏不倚地砍在其盔甲护心镜中。  战马前冲势头不止,来不及复仇的郑玄靖强忍着身上剧痛,疯狂地挥舞着手中佩刀。  短兵相接,最为凶险。  当第四轮冲锋即将结束之际。  裨将军郑玄靖已然身中数刀的,后背之上更是插着两支匈奴羽箭。  若无那一身甲胄相护,其早已不知死去多少回了。  “驾!”

眼看即将冲锋结束,郑玄靖猛地丢掉手中佩刀。  快速地自马腹兜袋里取出马鞭。  随即疯狂地挥舞着手中马鞭。  战马吃痛之下,速度愈发地快了起来。  溃败!  自此刻起!  再无可止!  “吁~!”

第四轮冲锋过后,匈奴千骑长尸逐诚快速勒停战马。  随即面无表情地调转马头准备发起第五轮冲锋。  对于匈奴狼卫而言,敌不死绝,冲锋不止。  然。  当其调转马头后,眼前所发生的一幕却让其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就这?”

“也敢做前锋?”

尸逐诚嗤笑一声,随即扭头看向身旁百骑长,吩咐道:“派人去通知丘林鸣那小子一声,就说狩猎开始了。”

“遵令!”

其身旁百骑长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之色,答应一声后快速朝着身旁传令。  尸逐诚自衣角处擦了擦手中弯刀上的血迹后。  大声吼道:“儿郎们!狩猎开始了!”

话音落罢。  尸逐诚猛地以刀背拍了拍胯下战马,随即大吼一声:“杀!”

“杀!杀!杀!”

“杀!杀!杀!”

千余匈奴骑兵怒吼一声,随即快速跟着尸逐诚一同呼啸着前冲。  一时间,战场之上处处充斥着狰狞的吼叫声。  那略显狰狞恐怖的吼叫声中,又掺杂着挥之不去的兴奋与激动。  反观郑玄靖部士卒。  在意识到自身已经被郑玄靖抛弃后。  一个个的只顾着纵马狂奔。  更有甚者,亡命奔跑中为了不落于身后。  主动弯弓搭箭射向自家袍泽的战马。  希冀着自家袍泽落马后可以暂缓匈奴追势。  自这一刻起。  郑玄靖部,士气没了、队列没了、袍泽间也开始了自相残杀、互下绊子。  自这一刻起。  交战双方彻底地变成了猎人与猎物的关系。  失去队列的郑玄靖部如同各自奔跑的羔羊。  虽拼尽了全力去逃命。  但其终究难逃被精诚合作的狼群一一猎杀的命运。  自这一刻起。  战场变成了屠宰场。  郑玄靖部为羔羊,匈奴为屠夫。  数不清的郑玄靖部骑卒倒在了逃亡路上。  就连那旬校尉,也不可避免地被匈奴骑兵追上。  最终被拖下战马,被匈奴人以铁锤活生生地敲碎了头盖骨。  甲胄为其挡住了数不清的明枪暗箭,却无法为其抵达那来自于婴孩拳头大小的铁锤攻击。  每一息的时间里,都会有大量的郑玄靖部士卒凄惨地死去。  而作为他们将领的郑玄靖,自第四轮冲锋过后,便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他们一眼。  郑玄靖背着两支卡在盔甲里的羽箭不断地抽打着胯下的战马。  “快些!快些!再快些!”

“还有五里!还有五里便能到向本忠部了!”

郑玄靖边抽打胯下战马,边面色狰狞地大声怒吼道。  随着战马不断地向前。  郑玄靖耳边除呼啸而过的风声外,出现了另一种声音。  数不清的马蹄声、哀嚎声、惨叫声自前方三里处传来!  郑玄靖边操控战马边剧烈地甩了甩头。  待确定前方传来的声音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后。  郑玄靖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糟了!”

郑玄靖惊恐万分地大叫一声。  随即快速扭头看向身后。  只见之际身后除了二十余亲卫外,再无其他身影时。  郑玄靖的心不由得彻底凉透。  待其看到身后一里外紧追不舍的匈奴骑兵后。  郑玄靖后背方被风干的冷汗不由得再度冒了出来。  “走!绕过去!”

郑玄靖大吼一声后连忙操控着战马朝着一旁绕去。  片刻后。  当身后再无厮杀声后。  郑玄靖撞着胆子快速地扭头朝着身后望去。  只见其身后原本紧紧跟随的二十余亲卫已然只剩下七八人时,郑玄靖不由得悲上心头。  两行浊泪自眼角缓缓流淌而出。  “将......将军......匈奴......匈奴没有追来。”

其身后一名亲卫喘着粗气艰难地开口说道。  郑玄靖微微点头,事实上其扭过头后第一眼看的便是身后追兵。  见身后并无追兵后,这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看向身后亲卫。  “下马歇息一会儿。”

郑玄靖大吼一声,随即渐渐放缓马速。  待战马完全停稳后,郑玄靖一把自马背上翻身而下。  随即快速自马腹侧兜处取出一袋清水。  猛地咬开水囊口后,郑玄靖二话不说朝着口中猛灌清水。  几息之间,一水囊清水便彻底见了底。  “谁那儿还有水?”

放下空水囊的一瞬间,郑玄靖好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问道。  “将......将军......我这儿......我这儿还有半水囊清水。”

一亲卫闻言急忙停止饮水,摇晃了摇晃水囊后回答道。  郑玄靖伸手接过水囊,随即大声道:“都别喝了,快些清洗马鼻!”

说着。  郑玄靖手持水囊径直地走向伏于草地上的战马。  快速地为其清洗鼻孔,并喂于清水。  就在其喂水之际。  郑玄靖隐隐约约间好似听到了马蹄声。  意识到不对后,郑玄靖快速趴伏于地面。  静静细听数息后。  郑玄靖满脸惊恐地起身道:“快走!匈奴追来了!”

话音未落,郑玄靖便已然稳坐于马背之上。  待战马缓缓起身后。  郑玄靖猛地一扬手中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战马身上。  “驾!”

郑玄靖怒吼一声,再度驱马前奔。  怎料。  其刚刚动身之际,身后已然出现了大量的溃兵。  若是其所料不差的话,溃兵之后定有追兵。  无他。  其方才趴伏于地时曾同时听到两种马蹄声。  一种杂乱无章。  一种乱而有序。  “将......将军!”

“咱......咱们要去哪儿。”

就在郑玄靖策马狂奔之际,一亲卫快速追上郑玄靖大声问道。  “去......”郑玄靖闻言面色一愣。  方才的他只顾亡命狂奔,又哪里知道该去哪里?  郑玄靖边控马狂奔边疯狂思索。  几息后。  郑玄靖大声道:“向前走!寻大将军去!”

己部已经完蛋了。  向本忠部也已经完蛋了。  依郑玄靖看,大军左十里警戒的佟安国与大军右十里警戒的何荣山部。  若是不出所料的话,也应当已经完蛋了。  在其看来,那匈奴左谷蠡王明显打着首战即决战的如意算盘。  此时的漠北草原上处处有着敌军的身影。  其目前仅仅只剩下七八个亲卫。  无论向哪个方向逃去,最终定然是难逃一死。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直接冲向最危险的地方。  万一能够浑水摸鱼混进大军之中呢。  除此之外,迫使郑玄靖做出这一决定的还有一更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其麾下战马已然快要达到极限了。  而其身周亲卫的战马同样如此。  若是在草原上失去了战马,无需匈奴来杀,其自身便会慢性死亡。  一刻多钟后。  郑玄靖满脸绝望地望着远处的一杆大纛。  那大纛上所悬旗帜并非那熟悉的李字。  而是一幅栩栩如生的苍狼啸月图。  与此同时,远处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了无数具尸体。  民夫的、辅兵的、战马、战兵、匈奴骑兵。  无数的尸体将草地染成了鲜红色。  无数被焚烧的粮草、辎重正冒着滚滚黑烟。  “完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郑玄靖望着眼前的一切,目光茫然无助地搜寻着己方身影。  然。  便寻草地,却无一故人。  与此同时。  一支身披半甲,人数在百余人的匈奴骑兵。  正如疯狗出笼般朝着自己猛地扑来。  “给我一把刀!”

逃无可逃之际,郑玄靖心中凶狠被彻底激发出来。  “将军!给!”

亲卫目露悲切地大吼一声,随即驱马靠近郑玄靖。  “噗呲”一声轻响。  亲卫以手中腰刀划破了自身喉咙,随即拼劲最后一丝笑意地将手中腰刀递给了郑玄靖。  “走好!等我!”

“杀!杀!杀!”

郑玄靖怒吼数声,猛地一刀砍在了胯下战马臀部!  战马吃痛之下,发狂地朝着前方匈奴冲去。  “杀!杀!杀!”

仅剩的几名亲卫对视一眼后,纷纷扬刀怒吼着紧紧跟随郑玄靖发起了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冲锋。  “杀~!”

声声怒吼中,郑玄靖携七名亲卫,视死如归地冲入匈奴百人队中。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弟兄们!黄泉路上咱们比一比谁杀的多!”

“杀的少的!到了地府请哥几个喝酒!”

“将军放心!属下已经杀了一个了!够本了!”

“哈哈哈!”

“老子杀了三个了!哈哈哈!”

片刻后。  人世间除了那正缓缓消散的大笑声外。  再无郑玄靖与那七名亲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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