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依旧没回答,好像听不见老太监的话一样。
老太监正要向前一步。 一道明亮的枪芒朝着自己刺去。 李陌出手了,他手中的长枪指着老太监,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老太监身后的那些士兵同样有了动作,他们将弩箭对准了李陌他们,只要李陌一动手,就会被弩箭射成刺猬。 李陌他们没有退缩,依旧是安静的站在原地。 明知不敌,但是却没有退。 这是大安军人特有的精神,这是李家的士兵特有的精神。 虽然李家很少有人出现在长安,但是李家的精神依旧在长安没有消失。 看着这样的画面,老太监没有愤怒,而是感到欣慰。 李家是一个独特的家族,李家的人都是优秀的军人。 曾经当今圣上被人困在院子里时,强敌来犯,李家的人就是这样挡在外面,没有退缩。 李陌的眼睛不是很明亮,这几天他有些累了,无论是从那位王爷的门前将许锦年救走,还是这次为许锦年守门,他都没有好好休息。 “宣旨的话一个人就够了。”李陌看着老太监身后的那些士兵说道。
老太监身后的一些人正要开口说话,老太监打断了他的话,他看着李陌说道:“也对,杀他的话我一个人也够了。”说完这句话他朝着里面走去。
从开始到进来,‘夜逝’里面的人都没有对待圣旨应有的尊重,有的只是强硬的态度。 这样的行为很容易给人留下把柄,不过许锦年不在乎,因为他是那个人徒弟,他是那个神秘势力的继承人,他有足够的资本做一些事情。 老太监走到李陌的身边,轻轻的拍了一下李陌。 李陌没有露出痛苦,也没有倒下去,只是安静的站着,虽然那位老太监拍的很痛,但是李陌现在是代表李家,他不能倒下去。 李陌这样做的行为在老太监的眼里看上去很骄傲但不是很傻,因为李陌用李家的声望来保护自己。 李家积累数十年的声望,是时候要叫大安给李家一丝善意,或者是一点面子。 …… 阳光随着木门的推开照了进来,落在地上的青砖石,看上去十分干净。 许锦年坐在椅子上没有看窗外的风景,也没看走进来的自己,只是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老太监顺着许锦年的目光望去,看着地上的那个影子。 原来他是在看他自己?老太监这样想到。 不过后来老太监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因为他发现许锦年看的不是影子,而是看他手中的那一副画。 许锦年手中拿着的是一幅画,那幅画画的很简单,画的上面只是一把短剑。 短剑漆黑如墨色,只有剑尖的部分是白色,看上去就像是一道光一样。 刺破夜色,夜色终究逝去。 这就是夜逝名字的由来,同样是许锦年守护的这个地方的由来。 当然许锦年没有必要跟这位老太监说些什么,因为没有必要,所以没必要。 没有任何的理由,只是没必要。 这样虽然听上去很滑稽,但却是许锦年的真实想法。 阳光照了进来,春天的阳光明亮而且温暖,照在地上的石砖上,也照在许锦年的脸上。 忽然在这时响起一道声音,那声音优雅但是带着几分苍老。 “你一直认为皇上这样做是为了利益,但是你应该知道你是最先做错的人。”老太监对着许锦年说道。
说完这句话,老太监一直看着许锦年的脸庞,或者是在一直盯着许锦年,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来。 然而许锦年一直保持着沉默,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论老太监说些什么,许锦年都是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当然老太监没有说下去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因为他觉得许锦年跟自己无话可说。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许锦年或许是感到几分不耐烦,他抬起头看着老太监。 距离上次离开皇宫有了一段时间,许锦年的脸上看上去有点小受,但是他的目光依旧平静。 那双平静的眼睛就像是那弯剑池,清澈见底。 老太监看着许锦年,想到了自己家族里面的小辈,他们同样跟许锦年一个年龄,却不用受这些所谓的使命,想到这里,他看着许锦年的目光有点怜悯。 那道明黄色的圣旨已经被他拿出来,握在手里,只不过老太监没有立刻宣读,而是在等待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来到这里的1目的。”老太监看着许锦年说道,“我要收回之前的一切。”
木屋里面一如既往的安静,春风吹了进来,拂过二人的身边,最后停下下来。 “然后呢?”
许锦年开口问道。
“没有然后。”老太监回答道。
“可是我不想还回去。”许锦年说道。
木屋再次安静,老太监看着许锦年,他想到过很多种答案与方法,但是没有想到许锦年用这样最简单的答案告诉了他。 既然知道了答案,那样再争执下去就没有任何意义,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要将事情解决。 “你打算要抗旨?”老太监看着许锦年说道。
许锦年这次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看向门外。 阳光照射下,那几株梧桐上面的幼苗看上去格外清翠,带着浓浓生机,充满了春天的味道。 不过许锦年不是很喜欢春天,因为他不想在这个充满生机的季节里动手。 “皇上叫我来传到圣旨,就说明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只要你遵守那个约定,我们都可以好好的解决。”老太监说道。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们吗?”许锦年看着老太监说道,“王茶的死已经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叫我跟你们合作?或者是为了什么跟你们合作?”
“你可以说是为了大义,或者是为了你手中的这幅画。”
老太监看着许锦年手中的那幅画说道。
许锦年知道老探究所说的那幅画自然就是画中的那把短剑。 那把短剑的名字叫做‘夜逝’,曾经有人用它刺破黑暗。 无论史书上承不承认,但是对于老太监这个级别的人来说,都很清楚的知道那个事迹,知道那把剑代表的意义——苍生! 苍生很重,可以用来压一切,也可以用来压许锦年。 许锦年听着老太监的话,沉默了很久,他最后说道:“我没有想到你会知道那段历史,也没有想到你会承认那段屈辱。”“虽然是屈辱,但终究是苍生。”
老太监说道,他自然知道那副画中的那把短剑劈开了很多地方,其中包括大安的帝国,但那把剑终究为了人族付出了很多。
“我最近一直看一些书,后来我在书中找到了一个笔记。”许锦年对着老太监说道。
老太监没说话,许锦年只好继续说下去。 “那个笔记记载了那段历史,跟你描述的都很相似,只不过上面有一句话说的很有意思。”老太监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许锦年,眼睛里带着几分疑问。 “那句话就是——苍生虽重,公道为先!”
许锦年对着老太监说道,“我不认为没有公道的苍生很重要,只要我讨回那个公道,我才会做一些事情,比如王茶的死亡必须给我们一个公道。”
老太监没有回答许锦年的问题,他觉得许锦年问题很可笑,因为公道根本无法跟苍生比较,他也明白了许锦年要抗旨的原因,那就是他们欠许锦年一个公道。 “其实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东西,因为没有必要,要是萧洛水在这里他不会说这些东西。”
“萧洛水,忘川的那位公子哥?”
许锦年点了点头,他要是在这里,他只会对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
许锦年想了很久,看着老太监,学着萧洛水的语气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你配跟我说话!”
谈话进行到这里,自然就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 老太监看着许锦年,看着许锦年手中的那副画,十分认真的说道,“你认为我不敢杀你?”
许锦年摇了摇头,“你比任何人都想要杀死我,但是你没有理由杀死我。”
老太监看了看许锦年,说道:“李陌都表明了态度,圣上应该想到还有很多贵人受过那把短剑的恩惠,他要是在这个时候杀死你,的确会给一些人一个理由。”
“你知道我现在只是一个棋子,同样是一个能够引起矛盾的棋子,所以你应该收回你的旨意。”
老太监看着许锦年,沉思了许久,他望了望窗外,看着那枝有了几分嫩芽的枯枝,说道:“我们没有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刻做出选择,纵然知道你这样做会很麻烦,也会给一些人一丝机会,但是我还是会杀死你,不需要任何理由,因为你的存在对大安皇室有几分威胁。虽然我过后会受到惩罚,甚至是以死谢罪,但是我不会后悔,因为我所效忠的不是苍生,而是大安皇室。”
许锦年已经握紧了手中的短剑,他的目光很明亮,就像那一道道剑光一样,他看着老太监,说道:“你身后的那些人为什么没有出现?”
老太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许锦年继续说道,“因为他们在做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但是这件事应该没有太多意义,因为我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
看着许锦年说话的样子,看着许锦年那副依然淡定的样子,老太监想到了很多事情,比如桧城里面的那一声叫喊,还有那一句举世皆敌! …… 皇宫深处,年迈的老人看着一本书。 那本书很普通,只是一本话本小说,小说的剧情有些直白,甚至是有点过于愚蠢。 阳光照了进来,一位女子随着阳光走进来,来到老人的身边,说了几句话。 老人的眉头微皱,就像春风吹乱的那弯水潭,她想了想,终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继续低下头看那一本话本小说。 那位婢女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朝着后面退去。 皇宫的另一处,皇上站在椅子上,看着下面的那些人,说道:“我给你们一个选择?”
赵义站在下面,没有说一句话,他看着眼前的皇上,或者是说是自己的父亲,感到很陌生。 赵钰站在皇上的身边,他的肩上还背着那把青色的长剑,青如远山,青如天道。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看上去温尔儒雅,就像一块美玉一样。 谦谦公子,温瑞如玉,没有人会讨厌一块美玉,没有人会对一块如同美玉般的人感到厌恶。 赵义身边则是几位年轻的人,他们同样站着,看着眼前的这位皇上,眼睛里没有尊重,有的只是不屑。 “‘三杯两盏’曾经是一个跟‘夜逝’对立的组织,所以他不应该再次回归‘夜逝’更何况受过‘夜逝’恩惠的人太多,‘夜逝’的存在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我想各位应该知道。”
下面的人依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们也没有对于这个问题表示认同,他们看着上面的那位,没有说话,不过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对于这位皇上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许锦年不是合格的领导人,我希望你们会选择‘道门’的弟子做为领导人。”
皇上指着身边的赵钰说道。
随着这句话说完,赵钰走下了台阶,站在众人的面前。 他的目光很平静,但是依旧可以看见几分兴奋。 赵义走了出来,他看着赵钰,说道:“赵钰不是‘三杯两盏’的人,他没有资格来到这里,还有当今圣上对于我们‘三杯两盏’做出这样的事,该如何处置?”赵义身边的一位年轻人走了出来,他看着赵钰,说道:“废除修为,永不录用。”
赵钰听到这句话感到几分愤怒,他看着赵义,企图赵义能够做出一些解释。 赵义没有做任何解释,他说道:“按照规定执行。”
皇上这时‘啪”的一声拍在椅子上,他看着赵义,说道:“这就是你在‘三杯两盏’所学的东西?”
赵义摇了摇头,“我这几年只学会了‘对与错’我知道什么事情该去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去做。”
“你是大安的子民,你是赵氏的皇族。你应该忠于你的家族。”
皇上再次说道。
赵义看着皇上,看着这个曾经的父亲,“我忠于这个国家,但是在这个国家的前题下首先要做的是忠于自己,三杯两盏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持黑暗世界的平衡,但是你们却将这个平衡打破了,所以我们只能来这里讨回一个公道。”赵钰看着自己面前这位跟自己又几分相似的人,他把身上的那一把长剑拔了下来,对着赵义说道:“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赵义没出手,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可是不出手不代表可以随意的欺辱,赵义看着赵钰,赵义他们这一帮人都没有离开,安静的站在大厅里,等着那位给他们一个答复。 得到皇上的许可,赵钰拿起剑朝着人群挥去。 赵义没有出手,因为有人替他先出了手。 无数花瓣开始缓缓落下,一位小姑娘随着这些花瓣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