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飞尘坐在床上休息一会,正要出门,住在隔壁房的向星腾却先找来了。他瞧见向飞尘嘴角的血渍与满身的汗渍,惊愕道:“你怎么了?”
向飞尘张手扩胸,会心道:“堂哥,我用范姜兄弟的玄月暖玉解掉了体内的噬心酒,又趁此机会突破成功了。”
向星腾闻言脸上一喜,随后忧心忡忡地说道:“前庭有两个火炎帮的人找你。其中一个和你年纪相仿,想找你切磋,叫你准备好之后就过去。”
向飞尘听说过雪篠山另一头的火炎帮,那是大帮派,一般不会与小帮派、小家族产生瓜葛。火炎帮的人点名找向飞尘,倒是显得有些奇怪。向飞尘迟疑片刻,点头道:“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去前庭。”
向星腾去找店里伙计准备热水与换穿衣服,向飞尘独自去澡房等候。待伙计送来热水和皂角、胰子等洗澡用品,向飞尘三下五除二洗干净全身,换好衣服自信来到前庭。他走过曲曲折折的长廊,再次看到石天路蹲在盆栽旁剪海棠。似乎石天路对这些花花草草有着别样的感情。这几天严家人一直堵在门外,前庭生意一如既往门可罗雀。范姜然坐在一张客桌边安静吃面。石冠玉好像在生气,背靠柱子安静站着。除开打扫房间的伙计,另有一老一少两个男子坐在前庭里。老人的双手好像受了伤,无力地垂着,神色却相当淡然。少年身着金丝白边长袍,身材修长,面若涂脂,目若鹰隼,既有富贵相,又有凌云志,宛如翱翔九天的鸿鹄。向飞尘猜到就是这个少年要找自己切磋,目光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少年阔步走来,对着向飞尘抱拳,直言道:“我叫许温,火炎帮的普通弟子,听说你是天才,特来找你切磋切磋。这并非生死决斗,点到为止即可,希望你别拒绝。”
向飞尘笑道:“能得火炎帮强者赏识,是我的荣幸。”
许温也温和地笑起来,对着向飞尘又一抱拳,随后做出迎战的架势。向飞尘才突破,根基很不稳,正缺实战巩固境界,许温便主动找来了。从这个层面上说,向飞尘或许算是幸运的。眼下他也跃跃欲试,想看看自己如今有多强。唯一让他感到不适的是,现在是早餐时间,他还饿着肚子。向飞尘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扫范姜然。范姜然吃着面,神情惬意,仿佛不在意眼前的一切。向飞尘伸手从怀里掏出玄月暖玉,顺手抛向范姜然。只见他不抬头,伸手一接,将玄月暖玉收回纳器,慢条斯理继续吃面。向飞尘吐出口一气,面向许温庄重抱拳,而后先发制人,一拳直击许温的面门。许温的双目微微一收,相当惊诧向飞尘的出拳速度,也是抬手一拳,打出沉闷破风声,与之拳拳相碰。两人强大的拳劲将四周桌凳震得颤动不停,范姜然吃面的桌子也在颤抖。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和煦说道:“你们要切磋的话,就出去打,在这里很影响我吃面。”
门外就是严运恒以及他带来的一众高手,若非宣布开战,向飞尘绝不会踏出客栈大门。而今他只是与许温切磋较量,当然不能在严运恒的眼皮底下进行。但是范姜然对他有大恩,在这里打斗,的确影响范姜然吃面。让自己恩人吃个面都吃不好,这是很不齿的事情。于是向飞尘一咬牙,身形一掠便出了客栈,来到大街上。许温身若流火,同样一跃而出,在短短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内,连续打出三掌两拳。他的每一招的角度都极其刁钻,若换做吐纳境低阶的武者,早已吃了大亏。向飞尘而今是吐纳境中阶的高手。纵然他的境界不稳,却也轻易看清许温每一招的出招轨迹,以细微的身法变化,巧妙避开许温的全数攻击,并且抓住机会发动反击。许温的最后一掌打出后,身体以右前倾斜的姿势下坠,已然无法改变身形。向飞尘使出七成力量的惊鹤拳,直击许温的胸前。在这向家危急存亡之秋,向飞尘可不想一不留神重创或击杀许温,继而得罪火炎帮,这毕竟是切磋,向飞尘不用十成力量,便是给对方与自己都留了一分余地。殊不知,许温的连续五次攻击,都是看似凶悍的佯攻。他真正的意图在于露出破绽,骗取向飞尘进攻。这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武学。无论出拳还是出脚,只要武者发起进攻,必定露出短暂的破绽。这几乎是武者们公认的常识。许温进攻,留下自己的破绽,但是他有办法弥补。却不知向飞尘出拳后,是否还有掩盖破绽的后手。向飞尘的拳头在即将命中许温胸前时,一道若隐若现的雷光闪烁,呼啸轰向他出拳的右臂。吐纳境的武者,虽然可以掌握源力的使用,却很难将源力打出实质的变化。源力就是源力,不可能无端变成雷霆或火焰。这其中的变化,潜藏十分深奥的妙理。非身魂合一的抱一境强者,几乎不可能掌握。然而许温何尝不是天才?他对源力变化已略窥皮毛,即使不能打出宛如天雷的雷光,也能打出较为微弱的雷光冲击。而且这种雷光攻击几乎是无形的,寻常武者极难察觉。许温在连续出拳出掌的过程中,便已计算到了这一步,事先凝聚源力施展了这一具备雷霆变化的武学。向飞尘在与严俊树战斗之后,深刻认识到做人不可自傲的道理。哪怕胜券在握,在没有真正取得胜利之前,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他在出拳时也已想到许温有可能是连续佯攻,意在骗他出招,而后打出意料之外的反击。因而向飞尘的双腿在出拳的瞬间做出微后仰的弓步,做好随时后撤的准备。而且他出拳时留有余地,并未让自己身体完全僵住。他与许温短暂交手后,渐渐适应自己现在的实力境界。惊鹤拳如若凝聚拳劲足够巧妙,同样可以打出无形的拳风,继而重创对手。这一点,是向飞尘察觉那雷霆攻击之后,转念间想到的。他现在还不能打出伤人双拳之外的拳风,缺少经验与实践。但是他事先留有退路,脚下发力,身体向后一跃,避开了许温这近乎完美的绝杀一击。